眼前这个倭寇,大约就算了一个了。

    故此康飞有些诧异,再一次上下打量他一番,三十来岁模样,身高大约一米五,浙江人身高普遍不高是事实,可是这厮的身高也太矮了,加上那一张橘子皮脸,感觉天生就像是个倭寇。

    “你这厮,叫什么名字?”康飞就问他。

    “小人叫河边左卫门。”倭寇赶紧堆起橘子皮脸,那笑容,跟个沙皮狗似的。

    康飞顿时就没好气,“老子问你姓甚名谁。”

    “小人就叫河边左卫门。”

    康飞顿时就诧异了,“辣块妈妈,你这厮,还真是个倭奴啊!”

    倭寇顿时满脸的委屈,“老爷这话,俺就不服气了,俺也是听过郑开阳先生讲学的,先生说,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俺虽然叫河边左卫门,可俺一颗心,却是中国心……先生还说,扶桑从前宋时候,便持续来中国取种……”

    他说着,虽然跪在地上,却未免一挺胸,说道“先生说俺这张脸,看着就中国,先生还说,前宋时候扶桑来取种的,那都是要取大名士大诗人的种,连苏东坡,都曾经睡过扶桑女人哩,说不定,俺就是苏东坡的后人哩……”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满脸都放光,康飞听了,却是差一点一口老血都喷出来。

    辣块妈妈,你这位先生,历史编得真好……

    康飞还真不知道,这位郑开阳,后来做过闽浙总督胡宗宪的幕僚,写过《日本图纂》、《筹海图编》、《江南经略》,更是说过【防海之制,谓之海防,则必宜防之于海,欲航行于大洋,必先战胜于大洋】这番话,算是个极为有见地的文人。

    当然,限于历史窠臼,这个是必然的,从后世的角度看,大约没几个人能够逃脱这一点。

    这时候的人,讲学是个风气,讲究有教无类,你是个杀猪的屠夫也好,是个卖婔的表子也罢,只要你肯来听,我便说与你听。

    这其中,尤其以心学诸公为最,往往【虽闾巷妇人亦知其名】,在这种大环境下,有倭人听讲学说,却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只是,落在康飞耳朵里面,未免很是奇怪。

    他忍不住就问河边左卫门,“既然你觉得自己是中国人,那为何还叫河边左卫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