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子与亲子无异,谢明徽尚未正式为人子嗣,已然肯为谢渊擅闯廷尉库房,上书请命江羡为其平反。若将来正式过继承爵,又会如何对付谋逆弑杀她舅父的傅家?
且傅家之宅虽是武帝赏赐,在谢明徽眼中是否仍是鸠占鹊巢,得之不义?
尤其当他听闻方才擒拿之人竟正是杀害谢渊的疑凶、逃亡十余年的潘绣,想起谢明徽以弱对强时,那样捐躯赴难、视死如归的凛然,他心中大为震撼。
谢明徽试探问他谢氏祖宅之事,他何尝不想试探谢明徽对安帝、对傅家的态度。
“晋城公主既改嫁王氏,与我自然情分浅薄,此生死生不复相关,更遑论以昏昧著称的安帝。”
谢明徽听出他弦外之音,心中自不愿四处树敌,半是辩解,半是明志道:“谢家自有满门忠烈,只可惜早零落丘山。君臣之义自望蔡公横死诏狱、妻离子散之时便断绝。谢某一介寒微之人,哪有闲心替旁的冤魂叫屈。”
傅延听她说得几分动容,长叹一声,附和道:“青山埋忠骨,薄酒酹江月。你而今擒住潘绣,将来坟前祭扫,也算尽了为人子的孝道。”
听一个乱臣贼子之子讲什么忠骨孝道,莫名好笑,谢明徽却不敢在傅延面前笑。朝代更迭,人事起伏,或识时务随波逐流,或为权势倾轧碾为齑粉。她虽尚不清楚当年事情真相,却大抵莫过如此。
再入始兴公府,傅延独自将马牵去马厩,谢明徽坐在门庭下,望着门廊外繁盛的蔷薇花,寂寥轻叹。
初时的震撼过去,而今品察心绪,只觉多年前旧事浮光掠影,夹杂着十余年沉沦人间之苦乐悲欢。只叹故地重游,多少物是人非、触景生情,千思万绪,只剩一曲《箜篌引》在心中盘桓不去,泛起余哀:
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盛时不再来,百年忽我遒。生存华屋处,零落归山丘……
她敬她阿耶,却不要学她阿耶。否则故园近在眼前,也只能长叹华屋依旧在,只是朱颜改!
目光贪婪地流连在熟悉又陌生的庭院中,谢明徽步出廊下,有心想往从前住过的地方看一看,心中却明白这里早改换门庭,而今她不过是个陌生的外人。
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可曾记得她?记得当年那风华绝代的望蔡公谢仆射?势必是不会的。木石无情,人何痴恋?
谢明徽心中黯然长叹一声,眼睛蒙上一层雾气。
她正自悲春伤秋,感慨良多,门厅外忽有一阵旁若无人的高声大笑,带着令人熟悉的故作熟稔。
一位穿红着绿花枝招展的媒婆摇着团扇打着哈哈进来,一面往门房递拜帖,一面拿眼睛往庭院中睃巡。
且傅家之宅虽是武帝赏赐,在谢明徽眼中是否仍是鸠占鹊巢,得之不义?
尤其当他听闻方才擒拿之人竟正是杀害谢渊的疑凶、逃亡十余年的潘绣,想起谢明徽以弱对强时,那样捐躯赴难、视死如归的凛然,他心中大为震撼。
谢明徽试探问他谢氏祖宅之事,他何尝不想试探谢明徽对安帝、对傅家的态度。
“晋城公主既改嫁王氏,与我自然情分浅薄,此生死生不复相关,更遑论以昏昧著称的安帝。”
谢明徽听出他弦外之音,心中自不愿四处树敌,半是辩解,半是明志道:“谢家自有满门忠烈,只可惜早零落丘山。君臣之义自望蔡公横死诏狱、妻离子散之时便断绝。谢某一介寒微之人,哪有闲心替旁的冤魂叫屈。”
傅延听她说得几分动容,长叹一声,附和道:“青山埋忠骨,薄酒酹江月。你而今擒住潘绣,将来坟前祭扫,也算尽了为人子的孝道。”
听一个乱臣贼子之子讲什么忠骨孝道,莫名好笑,谢明徽却不敢在傅延面前笑。朝代更迭,人事起伏,或识时务随波逐流,或为权势倾轧碾为齑粉。她虽尚不清楚当年事情真相,却大抵莫过如此。
再入始兴公府,傅延独自将马牵去马厩,谢明徽坐在门庭下,望着门廊外繁盛的蔷薇花,寂寥轻叹。
初时的震撼过去,而今品察心绪,只觉多年前旧事浮光掠影,夹杂着十余年沉沦人间之苦乐悲欢。只叹故地重游,多少物是人非、触景生情,千思万绪,只剩一曲《箜篌引》在心中盘桓不去,泛起余哀:
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盛时不再来,百年忽我遒。生存华屋处,零落归山丘……
她敬她阿耶,却不要学她阿耶。否则故园近在眼前,也只能长叹华屋依旧在,只是朱颜改!
目光贪婪地流连在熟悉又陌生的庭院中,谢明徽步出廊下,有心想往从前住过的地方看一看,心中却明白这里早改换门庭,而今她不过是个陌生的外人。
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可曾记得她?记得当年那风华绝代的望蔡公谢仆射?势必是不会的。木石无情,人何痴恋?
谢明徽心中黯然长叹一声,眼睛蒙上一层雾气。
她正自悲春伤秋,感慨良多,门厅外忽有一阵旁若无人的高声大笑,带着令人熟悉的故作熟稔。
一位穿红着绿花枝招展的媒婆摇着团扇打着哈哈进来,一面往门房递拜帖,一面拿眼睛往庭院中睃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