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霁佯作冷静地道:“你该当知晓,朕乃是暴君,不过杀了区区一名死囚而已,并非大事。”

    “死囚?”温祈吐出一口浊气,发问道,“他犯了何事?”

    丛霁答道:“他曾是一教书先生,有些才学,却是人面兽心之徒,见邻人的妻女颇有姿色,趁邻人从军之际,杀了邻人的老父,进而霸占了邻人的妻女,甚至还逼那对可怜的母女卖春,致使母女二人成了村中人尽可夫的娼妓。”

    “原来如此,他死不足惜,杀便杀了。“温祈行至丛霁面前,牵了丛霁的右手,“陛下,更深露重,随我回去歇息罢。”

    丛霁猛地甩开了温祈的左手,自己这右手适才杀了人,不该被温祈牵着。

    温祈瞧着自己空空荡荡的左手,怯生生地道:“我何处惹陛下不悦了?”

    丛霁摇首道:“你并未惹朕不悦,你是否亲眼目睹朕用这右手取了死囚的性命?”

    不久前,温祈被丛霁所惊醒,他见丛霁下了床榻,出了丹泉殿,出于好奇,并未阻止丛霁,而是变出双足,披了衣衫,尾随丛霁。

    天牢外设有守卫,他费了一番功夫,方才进得天牢。

    一时间,他并不知晓丛霁究竟身在何处,当他寻到丛霁,竟是见到丛霁将右手五指从一囚犯心口收了回来。

    从破口流淌出来的血液滴坠于地,为原就呈暗红色的地面添了些染料。

    丛霁的手指骨节分明,每一段指节俱是满覆鲜血,指甲里头似乎还嵌着些微皮肉。

    牢房内并无任何照明之物,牢房外的烛火仅仅将丛霁照亮了少许,丛霁大半的面孔依然隐藏于黑暗之中。

    他看不清丛霁的神情,惟有丛霁上扬的唇角格外扎眼。

    他顿时感到恐惧,不过须臾恐惧便消失无踪了,丛霁终究是他所心悦之人,且丛霁待他很是温柔,从不伤他,绝非作假。

    是以,即便丛霁杀了人,他都未曾想过要逃离丛霁。

    他收起思绪,坦诚地答道:“我的确亲眼目睹陛下用这右手取了死囚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