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悠一怔,内心深深动容,他看着景晚月,嘴唇微颤,眼神甚至有些发痴。

    “你说得对,但我仍然要好好感谢你!你不嫌弃我,你照顾我,教我识字读书,给我解答疑惑,还送我弓马,你对我真地太好了,你是除我娘之外唯一真心对我好的人……程钺,以后我护着你,你想要什么就跟我说,我肯定为你办到!总而言之,在飞骥营里……不,在这整个世间,你就是我最亲近的人!”

    他字字发于肺腑,一双深邃的眼眸裹着湿润的水光,如此真心真意,景晚月又如何能不震动呢?

    只是他一向不太会说话,除了认真地答以“多谢”二字,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对穆悠说些什么。

    但对穆悠来说,这两个字已经相当足够。

    这两个字,代表着接受,认可,还有莫大的责任。

    突然之间,穆悠觉得自己顶天立地了,仿佛在黑夜里看到了光明,一个属于他和程钺的未来的光明。

    “程钺,我好高兴,我这一辈子都没像现在这么高兴过。”

    穆悠盘膝坐在地上,双手交握,双肘搭在膝上,身体前倾,望着朗月照耀下辽阔的平原草野。

    “我……我没有爹,我娘是乌兹人,她从前一直住在乌兹,后来来了大齐。不过,从那个边境到这个边境,实际也并不远。”穆悠回忆道。

    “我娘长得很好看,还很温柔善良,无论是谁遇到困难,她总会主动去帮忙,所以我不明白……我不明白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却过得那么辛苦。老天爷难道是瞎的吗?!”

    首次说起过往,穆悠压抑着咬牙切齿,语气不愤,景晚月则认真地聆听着。

    “我们住的月明村和飞骥营差不多,周围的齐人、交赤人、西犁人或是他们的混血都看不起我们,有的还欺负我们。”

    穆悠握紧拳头,闭着眼睛缓了片刻。

    “我十二岁的时候,娘生病死了,没过多久我也病了,我当时以为我也会就那么死了。其实我不害怕,也不留恋,甚至还觉得有点好。毕竟唯一对我好的娘亲都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呢?”

    景晚月听得心中悲戚,不由地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