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力量源源不绝地覆盖到伤口表面,如融化的雪水,却是暖的,像极了那块被他封印起来的暖玉。

    伴随伤口一点点快速好转,他听到他说,“好得快,不代表不会痛。”

    彻底治愈,他把他的手放下。半晌,忽然拍了拍他的头,“谁让你习惯这种事情的?”他的表情带上了几分师兄的威严,“不准习惯。”

    段离音怔怔摸上自己被轻轻拍过的地方,听他继续说,“痛了也不能忍着,有伤就要治。每个人都会怕痛,这并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事情。”

    不是吗?他心底有个声音反驳,可很快却被更多奔涌而起的情绪淹没。他感到一些惶然与恐惧,但更多的,却是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决堤。

    他的手又被拉起来了,“刚才痛吗?”

    浅茶色的瞳孔中映着日光,映着红枫,映着一个茫然无措的他。

    “痛得狠了,还是想哭了,哭一哭也没有关系。”

    他不说哭还好,一说哭。段离音真的感觉自己的鼻子竟然有点酸,他马上仰头,想把眼泪忍回去。

    谢雪衡却握住了他的脸,力气不大,他却挣不开。一道温热滑过脸颊,带着压抑许久的情绪顷刻决堤,他眼前谢雪衡的脸都模糊了,但他却依然能感觉到,那双一直凝视着他的眼睛,那浅浅的茶色,一直那么温柔又满含怜惜。

    “痛的。”有点哽咽,但还是说出来了。

    谢雪衡松开了手,手指擦过段离音的脸颊,慢慢滑到唇下。

    那颗眼泪已经滑落,流过的痕迹却还在,湿漉漉的,一直延伸到那层坚冰之上,滚烫地破开一片又一片的寒霜。

    华月峰是灵池山最高峰,听梅雪舍位于山峰之顶,常年寒冷,也是因为这样,段离音另外去住了洗练峰。

    此时,外面冰天雪地,段离音抱着谢雪衡给的小暖炉,远远缩在房间的另一端,盖着毯子,翻看一本插图话本。谢雪衡则端坐案前,处理卷宗。

    段离音表面投入在话本之中,其实内心非常崩溃,且倍感丢脸。他哭了,他居然哭了!还是在谢雪衡面前!虽然只有一滴,但是一滴,也已经比大海还更让他窒息了!

    谢雪衡把一份处理完的卷宗合好放在案上右侧,抬眼朝房间另一端瞄了一眼,段离音拿着话本,满脸严肃得简直像勤勉执政的皇帝在批阅奏折。只不过,勤勉的陛下却把“奏折”拿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