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肯在你的画作上题字,就已经表明了我的立场,你何必拿这话来试探我?”

    邵云石觉得有些好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赶紧安抚炸了毛的尹小公子:“你我相交逾八年,最亲密时甚至同起同宿,我疑心你做什么——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

    尹令卿神色依旧僵硬,语气却软和了一些:“没有……有我也不会相信。”

    邵云石抚额叹息:“早知道就画小狗含怒图了。”一时兴起画了幅丹凤朝阳图,竟还引起了一场风波。

    尹令卿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立刻抬步,刚准备甩袖离开,谁知邵云石抓住了他的广袖,温文道:“我是知道你的,你不是草木皆兵的人,你听到了什么?”

    尹令卿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放心,祖母不会容不下我,至少现在不会。”

    他淡淡看了邵云石一眼,抽出袖口,还没走上两步,袖子又被邵云石抓住了。

    “你做什么?再扯就要断了!”他怒喝一声,浑然未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邵云石一怔,猛地放开手,面上有些不自在:“我就想问问你,糖炒栗子还要不要?”

    他迟疑了一下,冷冷道:“送到仪鹄殿去。”

    那天的栗子是十美送过去的,用油纸包着,热乎乎的。他尝了几颗,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那之后没几天,怀琚郡主奉诏入京,这是太皇太后的恩旨,说是要成全皇帝的骨肉之情,叫他和十几年未见的胞妹团聚。尹令卿能看出邵云石的喜悦,一向话很少的人,拉着他絮絮叨叨说了几个时辰,说他那妹子在楚地是如何如何剽悍,如何如何聪颖,也不知长得是怎生模样,眸中满满的都是为人兄长的骄傲。

    说到最后,邵云石的眸光渐渐黯然。尹令卿明白,怀琚入京,凶吉难测,是生是死不过太皇太后一念之间。对邵云石而言,其实也多了一道掣肘。无论他要走什么样的路,此后更是举步维艰。

    他淡淡道:“我会和你一起守护好她的。”

    可惜,他非但没有守护住怀琚,反而成了将她一手推向死路的元凶。

    尹令卿轻轻叹气,没有再放任自己沉湎于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