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号令撤军,他这两万熊军虽不知其中的缘由,但听得出统领那吼声里夹杂的无尽怒意,却是不愿落了自家气势,齐吼如浪潮滔天,轰然应诺之后,不忘向罴这支熊军舞矛挑衅一番,得意洋洋的追随许迅速远走。

    三支意图不尽相同的族军,至此终是接连远走,独留下罴与他麾下两万黑熊。罴佝背垂首伫立场中,已然许久未曾动弹,众熊亦觉出不妥,再听闻那三位少主离去前夹枪带棒的言语,虽说自家统领胜得凶悍非常,好生霸气,也总有些莫名的情绪。

    一时间,这场中陷入诡异的寂噤,气氛反倒沉重至极。直至许那支族军已然远去十息时辰,终是呼延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查探着罴的神色,嗫嗫轻吼了一声,打破了这沉闷寂噤。

    “主上……”

    哪曾想他这声轻吼才出口,罴神色大变,猛然间膝盖一软,已然当场跪倒,哇一声喷出满口污血,其中尚夹杂着许多碎肉,想来正是他方才入肚那自家熊掌所剩的残骸。

    呼延倏然一惊,正要冲去搀扶,早在罴两旁静候的四夷与促期,此刻却是抢先一步,各自扬臂抱住罴一条熊臂,将他稳稳搀扶起来。

    “统领……”四夷终是于心不忍,紧蹙眉头,凝望着罴那断腕之处,呐呐吼道:“你这手掌……”

    罴那熊毛上的暗红色泽,终是渐至褪去,恢复了原本的漆黑油滑。他便是到了这般田地,亦要强撑了熊躯的虚弱感,缓缓拭去嘴角血渍,咧嘴失笑故作轻松,扬眉轻吼道:“无事!哈哈!不过是一支手掌罢了!一日一夜终能复原!”

    听他说得轻巧,众熊闻言咧嘴大笑,终是释然。唯有呼延见到促期与四夷的神色,才隐隐猜测这事情恐怕并非罴所讲这般简单。

    但见促期扭头瞪视着罴的双眼,神色显得分外焦虑,依旧紧锁眉头,压低声调低吼道:“可是统领!你强行运用禁忌秘法,即便手掌能新生,却需自胎境重新熬炼,这要耗去多久时辰!”

    “无关大碍!”

    罴那双眼的狂暴赤红亦渐至褪却,露出那原本清澈的碧色,他直爽大笑,反倒宽慰起促期来,“想我熬炼肉身至今,稳稳站在这眼识身境,亦仅需五千年岁月!不过是一支手掌重炼,要得了多少时日!”

    “为了我军军心,为了我斯瓦匹剌家的荣耀不倒,更为了我罴自家这张脸面,牺牲一支手掌,哈哈!划得着!大大划算呐!”

    四夷还待再言,罴强自站稳身形,缓缓推开两位军主的搀扶,再次露出那意气昂扬的神色,扫视着众熊兴奋高吼的模样,他嘴角含笑,轻吼道:“你们看!我们的勇士,就该有这般气势!有了这些士气高亢的勇士,日后但须寻到增益修为的鸣蛇血肉,即便这新生手掌滑落到铁体胎境,重新熬炼亦无需太久,何必为我担忧!”

    四夷与促期闻声望去,见得麾下黑熊,应是想到了如今正处杀场,即便罴那新生手掌需要重炼,所需境界的鸣蛇血肉来得甚是容易,耗时定不会如原来那般长久,终是被罴说服,含笑赞同之后,不再多言。

    “众位勇士!还望速速寻来各自的长矛,我们即刻便要出发!断不能让那几群熊货,占了我们的便宜!”

    听得罴这声高吼,众熊轰然应诺,迅速翻身跨上蚁兽,策缰提速四散,去寻各自抛掷的长矛。统领及军主自然无需动弹,自有黑熊会帮他们寻来长矛,那三十八骑总是好心,顺带会帮呼延拾来他的长矛,便也省了他的麻烦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