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已是第二年的春天,西域禅宗发生了一场内斗。罗刹刀因身份微妙,卷入内斗中,身受重伤。赵德乐与罗刹刀分开了后,并没有回到中原,而是一直守在西域,暗中跟随着罗刹刀。内斗发生之后,赵德乐救出了罗刹刀。两人回到大雪山中,罗刹刀养了三个月的伤,才得痊愈。罗刹刀伤势痊愈了后,不想留在西域,在赵德乐的一番劝说下,两人来到中原。赵德乐有志者事竟成,过了两个月后,与罗刹刀结成秦晋之好。

    赵德乐此时虽受重伤,但对这段情缘,却已铭肌镂骨,他一边回想,一边诉说。只说紧要的部分,至于在大雪山中,他如何听从罗刹刀的指示,怎样讨好罗刹刀,却没有提到。

    如玉没有岔过一句话,静静地听完。悠悠地说道:“彼岸花开开彼岸,痴情人恋恋痴情。你与罗刹刀是因花结的缘。那你后来有没有找到雪莲,罗刹刀有没有找到彼岸花?”赵德乐说道:“都没有。我要是找到千年雪莲花,就不会连唐文豹也斗不过了。”如玉说道:“这倒也是,那你还想不想去找雪莲呢?”赵德乐忽然停了下来,撑在青钢剑上。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因找雪莲花,而遇到罗刹刀。找到罗刹刀,便是找到了幸福。和幸福相比,雪莲花已微不足道。”

    如玉看了看赵德乐,见他已不似先前那副焦急的模样。脸色已变得平和,变得幸福。想着他说的话,似乎隐隐含有一种深刻的道理。心中暗想:“真是人不可貌相。”两人说话时,已离开了秦淮河。这时,转到城内一条巷子里。如玉说道:“走吧,快到了。”

    赵德乐道:“哎哟,这里不像是万花楼啊?”如玉说道:“万花楼里没有郎中。这里有郎中,你得先治好了伤,才能跟我去万花楼,在那里等着萧爻,和你的、、、、、、罗刹刀。”她本想说和你的爱妻,这话是萧爻先说过的。但这时她才突然发觉,萧爻能说的话,有一些是自己不便说的。

    赵德乐不再说什么。如玉忽然说道:“那位救你的郎中,脾气有点怪。一会儿到了她家后,你不可多说一句话,一切由我来应对。”赵德乐点了点头。说道:“有本事的人,才有脾气。”两人向前走了几十米,来到一座大宅的门前。那大宅已稍微破旧。赵德乐抬头看去,只见大宅的门额上写着‘李宅’两个大字。心想:“这是郎中家了,原来这位郎中姓李。”听得宅门里传来几声琴声。却见如玉伸手拍门。拍了三下,里面的琴声便停了下来。想是里面的人听到拍门声后,停住了抚琴。

    过了一会儿,听得宅内有脚步声响。跟着,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谁呀?大晚上的还不睡觉?”话刚说完,宅门打开。出来了一个素装女子。

    赵德乐向那女子瞧去,见她容貌清秀,生得冰肌玉骨。虽着素装,并未施粉打扮。却淡雅出尘,宛然若仙子。

    如玉说道:“这位朋友,身中数剑,又受了极重的内伤。药香,请你大施仙术,治他一治。”

    那女子药香便朝赵德乐瞧来,看了一眼。便说道:“如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行医的规矩。”赵德乐听了如玉的吩咐,并不敢岔话,杵剑站在一旁。

    如玉说道:“你李家救人治病的本领,自时针公以下,便已四海知闻。你的臭规矩嘛,就是你的臭外号,我是知道的。你是不死不救李药香。”李药香笑了笑。说道:“你既知道我的外号,叫做不死不救,那你还带个活人来做什么?”赵德乐听到这‘不死不救’的外号。心中十分惊奇:“不死不救,难道她是专医死人的?可人都死了,她还能救得活吗?世间的医术之中,并没有救治死人的药方,她要是只医死人,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却听如玉说道:“药香,我知道在你手底下,从来不治活人,医治活人,只需开几幅方子,把病倒的人医好,彰显不出你的本事。所以,要得你妙手施救的人,大多是死了八九层的。或是新死不久,尸骨还未凉透的。你见这位朋友,神气活现的,就不肯医治了,是不是?”

    李药香道:“不错,这人还生龙活虎的,他虽然受了重伤,又流了一些血。但他神色平和,连半点要死的征兆都没有。若要救他,只需将他身上的伤口清洗干净,以火罐炙烤,拔出伤口的微菌,再使一些金疮药,敷在伤口处,以纱布包裹,就能治得他的外伤。至于他的内伤,哼。我看他左边的腮帮上,隐隐发青,当是被阴柔的劲力伤到了肺脉,寒气上行,才这样的。要治他的内伤,也很容易,韭菜五钱捣碎,拌以蛇胆末一两,敷在受伤之处,再喝上几顿虎鞭汤,如此驱阴补阳。三五日便可好转。”

    赵德乐心中又是一片惊奇:“她只看过我一眼,便能道出我受伤的源头,还能说出救治之方。李药香这姑娘,我看她不过二十出头。一个小小的姑娘,怎能有如此大的神通?”

    如玉说道:“药香,你不肯医治他,是因为他的病症太容易医治。你担心治了这等容易的病,会败坏你的名头,是不是?”

    李药香病不搭话。如玉说道:“你当真要等他快死的时候,才肯出手救治吗?”李药香说道:“救治之法,我已经说明。你们自己也可以施药的。”李药香确实已说出了救治之法,但那蛇胆末,虎鞭汤,寻常之人,哪里备的有。虽有方法,仍是无药可施。如玉说道:“你这规矩能不能破例一次?”

    李药香道:“破例?我这一生之中,就只有这个爱好。专医死人,是我唯一的乐子了。你叫我破例?这不是把我唯一的乐趣也给剥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