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详冷笑道“不错,仇恨只能增加仇恨,可你也不想想,是谁先结仇的?是胡海这王八蛋啊。是他夺走温兄弟的药材与银两在先,我们来索赔在后。如果不是胡海掠夺过温兄弟的药材与银两,与我们结仇在前,我们会平白无故与他结仇吗?”

    萧爻与陆详同来平顶山,原本是同来帮温仁厚索要银两的。但两人在对胡海的事上,因所持意见不同,竟起了争执。萧爻所持的,是侠义当先,不能杀却不会武功的人。见胡海受了重伤,宽宏大度,选择饶恕他。

    陆详则咬定,一切事故皆因胡海抢夺了温仁厚的药材而起,所有的罪责几乎都可以加之于胡海。

    两人一时相持不下,竟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萧爻心道“陆二哥咬定胡海该死,可当真杀了胡海,于心何安呐?”

    陆详则想“来此之前,萧兄弟与我们已结成了朋友。他与胡海并没有任何交情,何以到这时候竟要站出来阻挠我?难道在萧兄弟的心目中,区区一个胡海,竟比朋友之义更为重要?这可说不通啊。哎!萧兄弟到底在想什么?为何竟阻拦我?”

    旁观之人也都议论起来了。有站在萧爻这边的,认为就算胡海有错在先,可也罪不至死,就是宽宏大度,饶恕了胡海,也无可厚非。也有站在陆详这边的,认为胡海坑害了别人,又不肯认错。这样的人活着就只会害人,那就不应该让他活着。如陆详说的,杀了干净。

    李翠微怔怔地看着萧爻,忽然也觉得有些糊涂。萧爻与大家一道来的,又说过来帮温仁厚找回银两,讨回公道。可温仁厚的公道还没有讨加,萧爻竟帮起对方来了。要这么看来,萧爻此举便是食言而肥,不守承诺了。

    可萧爻选择宽恕胡海,却又是因为胡海已受伤,没了还手之力,再伤胡海,胡海必死无疑。只有宽恕胡海,胡海方能活命。那么,萧爻阻止陆详伤害胡海,是为保胡海的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这么做,也没有错啊。

    李翠微看着萧爻,萧爻的眸子里一向闪着亮光,可此刻,却见萧爻的眼神里竟也有些迷顿,萧爻似是在沉思着,又像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李翠微心道“萧公子,你在想什么呢?哎!我原以为你是个很简单、很纯洁的人物。可你又常常把自己弄得不明不白,我想问你,这是何苦呢?可是,连我也受你之累,跟着你一块儿不明不白的了。哎!你何苦如此帮一个不相干的人呢?我又何苦因为你而变得多愁善感呢?”

    李翠微眉头微微蹙着,正不知这些幽幽之思从何而起,然确实已存在了。又不知该向谁诉?向萧爻说吧,也许萧爻未心懂得自己的一片心意。然而,他不懂得也许更妙。

    藏边四友看着萧爻,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事来。四人都想着,自己当年杀人无数,作恶多端。可萧万立并没有以杀止杀,没有追究自己的过失,反而给自己指出了改过之路。萧爻此刻宽容胡海,所作所为,当真有萧万立的风度。四人虽未开口,却暗中对萧爻大力赞成。

    萧爻思索了一阵子后。抬起头来,向陆详说道“陆二哥。如果咱们杀了胡海,这事传到江湖上去,必定为江湖中人耻笑。”

    陆详道“萧兄弟,如果我们放过胡海,江湖中人得知,才会耻笑我们糊涂行事,放纵凶徒。”

    萧爻顿住了,无论自己说什么,陆详总会找出一套反驳自己的道理来。萧爻看着地上躺着的胡海,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心道“哎哟!胡海晕过去可有好一阵子了,没见他醒过来,可有点儿悬了。”

    萧爻心想着要救胡海一命,顾不上与陆详的争论,便伸手去控胡海的鼻息,一试之下,顿觉得胡海没有气息,不由得心中一慌。正要呼叫出来,忽然才觉得胡海的鼻子里冒出一丝丝气息,十分微弱,似有似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