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在奎章阁下课后,两人偶尔也会跑去李帝的乾坤殿演练沙盘,乾坤殿偏阁内有一座九尺见方的巨型沙盘,是工部营造司的能工巧匠们精心打造,上面的百川江河大海都是据实建造,险关峻隘也都清晰明了。

    两人经常办做敌我双方分庭抗礼,模拟兵法奇书上的文韬武略,亦或复盘历史长河中的各大成名战役,有时李帝闲暇,也会过去配两人玩上几盘,每当这时,两人便会通体协作对抗李帝。

    昨夜阊阖关一役还是两人第一次实战合作,更是李九归第一次亲临真实战场,当秦逐北发现段小川和韩通同时被困关下时大捏冷汗,看见李九归出现在城楼时,更是胆战心惊。

    朔风啸山关,寒光照甲衣,铁马夜嘶千里月,纛旗盖压万重云。

    这种千军万马压城而来,带着仿佛要绞灭一切的摧枯拉朽之势的压迫不是谁都可以抗住的,一个从未见过刀剑饮血,残肢断臂,从未听过三军震呼,万鼓如雷,生长于深宫禁庭的少年子弟,没有被骇得肝胆俱裂,两股战战已是有过人胆识了。

    而当李九归立在城楼上直面匈奴,怡然不惧侃侃而谈时,秦逐北那颗朦胧未发的心狠狠的颤动了,若说以前的李九归是他心甘情愿誓要跟随的君主,那么眼前的李九归让他死心塌地地同时禁不住想要狠狠拥住,勒入骨血。

    他想到了万里黄沙上奔跑追逐的两匹狼,厚实的鬃毛耸立如针,迎风起伏,并首嘑嗥,顿时热血沸腾,简直恨不得立时便冲到李九归跟前。

    李九归伸手重重地拍了拍秦逐北的肩膀,亦笑道,“我看见你与匈奴单于的一战了,干得好!”

    “虽然此战得胜,但你今日太冒险了,”段小川对秦逐北道,“你是奇兵,攻敌不备,一触即收,意在扰敌,怎可恋战。”

    秦逐北满脸笑容被段小川当头一瓢冷水,不甘道,“谋能势成,则怯者勇,谋夺势失,则勇者怯,殿下在城楼上吼那两句,已让匈奴人自先怯了。”

    “今日咋们以少胜多,旗开得胜,小舅就不要教训他了。”李九归笑意盈盈。

    一事能狂便少年,意气自飞扬,上马帽檐斜。

    段小川看着相视而笑的两人,无奈叹了口气,闭唇不语。

    秦逐北眼见李九归撑腰,更加开心了,反手自身后拔出一把弯刀,刀锋雪亮,迎风而鸣,递给李九归道,“给你,这弯刀能抗下龙脊锏的重击,段将军说应是历代匈奴单于的佩刀。”

    “给我?”李九归有点惊讶地接过弯刀,“这是你的战利品,不用上缴的。”

    “什么上缴?!”秦逐北脸色一变,“这是……”顿了顿道,“算了,你不要就还我。”说罢伸手就要夺回来。

    李九归连忙避开,“你送我我当然要的。”一边眯眼觑看薄如蝉翼的刀锋,心里想着不知能否将其融了给林隐光锻造出一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