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菲单是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就已令他万劫不覆,而她最后的毅然离开,则成了他永生永世,无法治愈的伤痛,每每想起,都令他哀痛心绞。原来最大的折磨,不是羽菲选择了他人,而是与他永不相见,永世无言——

    因着羽菲的身体状况,墨奇命贺雷、左右护军对浮云堡进行最后的清理,自己则是在文风的指引下,带着还昏迷不醒受了风寒,全身发烫的羽菲,及对羽菲心存感激,誓死都要跟随照顾她的欧梅,一同去了云林深处的几间简单修葺的竹屋。

    “荆前辈,墨奇恐怕要叨扰您数日了。”深夜里,墨奇坐在简陋的竹屋里,在摇摆的昏暗烛火下,对着对面满脸络腮胡须,不修边幅的双眼炯炯有神盯着他的中年男子道。

    被墨奇称呼为荆前辈的中年男子,就算听闻了墨奇的问候,也只是那么直勾勾地、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看,要换做普通人,只怕早就受不了这沉默的气氛,夺门而出了。

    “师父。”在这沉默的氛围里,已经安置好羽菲和欧梅两人的文风,推开了竹屋的门,一进屋就朝着中年男子恭敬地鞠了个躬,随后才缓缓向墨奇的身后走去。

    “她,好吗?”就在墨奇以为对面的中年男子,不会对自己做出任何回应,而打算直接将姑母写好的书信交到他手上时,荆勤终于将放在墨奇身上的视线移开,转而盯向自己面前简陋的竹杯,迟疑、谙哑却坚定地询问道。

    师父。

    站在墨奇身后的齐文风在听见自家师父说出的问候后,身体一僵,眸子不由暗了下来,在心底哀伤地唤了养育自己多年、恩重如山的荆勤一声。

    师父对那位的情义,这么多年来,他早已看清。无论过多久,就算直到逝去,师父怕也是忘不了都城里的那位吧。所以才会将悉心教养的自己送到叶阳府,令其帮助墨奇,并耗费无数心神不断配制良药,压抑那位身体里的毒,为其不断续命。

    “荆前辈,她想对您说的话,全在这里。”听到荆勤直言不讳对姑母的关怀,墨奇拿着书信的纤长五指也是一顿,关于眼前这位26年前在西武国与南雀国议论纷纷,但一直幕后出手相助的西武国异姓王的嫡长子,他是怀着一份复杂心情的。

    对荆勤的相帮,墨奇心怀感激,对他坚守一份明知不可得的感情付出多年,而不悔,墨奇佩服。只是这被他觊觎的对象,是自己姑母一事,墨奇心里却不能没有任何疙瘩。

    那个对叶阳府如同明灯而存在的女子,那个对墨奇亦师亦友,却又代替了父亲职责的至亲,在墨奇的心里,叶阳菁连是如同神明一样的存在。

    墨奇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他的姑母在叶阳一族支撑数年,直到他长大成人,接下家主之位,并真正能挑下重担。今时今日,他们叶阳一族会是何种惨然局面。

    那个为了他们一族,而牺牲自己此生的坚强女子,真的对眼前这个痴情男子无情吗?

    就在墨奇心绪混乱时,荆勤却是一改之前冷漠的态度,速度极快地将墨奇手里的书信给拿了过去,且不顾面前的两人,颤抖着双手,打开了折好的信笺。

    “叶阳公子,小羽醒了。”

    就在荆勤失态看叶阳菁连的书信时,墨奇本也是打算起身离开的,只是在听见欧梅说羽菲醒时,他却是愣怔半晌,直到欧梅被齐文风打发走,并拍拍自己的肩膀时,墨奇才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