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孝卿所言不亚于平地惊雷,倘若城中真有内奸,而这内奸又是掌控军队大权的大将军慕容三藏,那么等待他们的命运会是什么可想而知,一想到这些,众人便感觉后脊阵阵发凉。

    “陛下,微臣也认为慕容三藏十分可疑。”高阿那肱一脸气愤地道:“慕容三藏一向与高孝珩友善,早有异心,前不久还遣人暗杀微臣,微臣不忍同袍相煎,使国家动荡,让陛下心烦,是以一直隐忍不说,却不料竟养虎为患,微臣糊涂啊,请陛下责罚。”说到后來,高阿那肱已是语音哽咽,满面羞愧。

    高阿那肱虽然总是信口雌黄,指鹿为马,以莫须有的罪名构陷异己,但他这一番话却是半真半假,慕容三藏背叛高纬是假,刺杀高阿那肱却是真。

    晋州一役,高纬一击即溃,丢城失地,致使北齐尊严不复,朝中有志之士每每气愤难当,不过更多的人都将罪责推在了北齐三贵的身上,慕容三藏正是其中之一,而穆提婆的叛逃更是坐实了这一罪名。

    慕容三藏认为,只要诛杀了高纬身边的佞臣,以清圣上视听,高纬一定会振作起來,励精图治,重振朝纲,是以高纬刚自晋阳逃回邺城不久,当高孝珩提议诛杀高阿那肱时慕容三藏并未犹豫便决定一起动手。

    可惜就在慕容三藏和高孝珩准备就绪,在高阿那肱常走的路上设下埋伏时,高阿那肱却在那天突然改变了行进路线,从而免过了一劫。

    然而一切都是巧合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在此之前,高阿那肱便从拜月教得到了风声,是以他才会提前规避,保全了小命。

    从那以后,高阿那肱便对慕容三藏怀恨在心,时刻想要除之后快,只是慕容三藏位高权重,麾下又多是精兵悍将,本身又有高超武艺,再者自晋阳铩羽而归后,邺城兵将匮乏,高纬对慕容三藏格外重视,让高阿那肱很是忌惮,不便明目张胆地动手。

    今日,高阿那肱终于等來了报复机会,他本想在慕容三藏看守铜雀台时制造事端,却沒想到高孝珩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了城中,虽然这变化出乎了他的预料,不过构陷慕容三藏却更加容易。

    “慕容三藏,你这吃里爬外的混账,朕要诛你九族。”高纬再也忍不住嘶声怒吼道,此时的他活似一个发狂的凶兽,双目血红,面目狰狞,浑身上下更是散发出骇人的戾气。

    “高纬,你这昏君,给我滚出來。”

    就在这时,一道如同炸雷般的吼声从远处传來,城头众人心神震动,忙循声看去,带见到一千黑衣人如风似电,杀气腾腾地向着皇宫驰來时,不由纷纷失声惊呼起來。

    “何方逆贼,竟如此大胆,敢直呼朕之名讳,。”高纬居高临下,狠狠地瞪视着远处那一道白色的身影,厉声喝斥道。

    “哈哈哈哈。”高兴闻言顿时狂笑起來,笑声如雷,滚滚而來,直让城头众人变了脸色,当笑声落下,高兴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了皇宫外一箭之地,微微昂首,高兴轻蔑地看着在文武大臣簇拥下的高纬冷笑道:“高纬,难道你以为你的皇帝还能继续下去吗,不说束手就缚,跪地乞降,反而在这里颐指气使,实在是可笑,可悲啊。”

    “住口。”高纬气得暴跳如雷,正要大声喝骂,却突然接着城头亮如白昼的火把看清了高兴的样貌,不由失声惊呼道:“你是高长恭。”但高纬很快便摇头否定道:“不对,你不是高长恭,你是……难道……你是高兴。”

    高纬震惊地看着一身白衣的高兴,城上众人也是一阵骚乱,论名头的响亮,高兴可好不弱于其父高长恭,一开始,众人只知这厮色胆包天,竟然污了周国太子妃的清白,险些使得两国兵戎相见;到数月前晋阳之战,他以一己之力击溃宇文邕三十万大军从而威震天下,而今,当这以一敌万的杀神出现在眼前,众人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高纬,你还不算老眼昏花啊,还记得我,当真难得。”高兴轻笑一声,不过语气中却只有嘲讽而沒有丝毫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