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龙哑然,元凤有些迟疑“好歹是姑祖母娶孙媳妇,若是外头人知道了”

    明鸾笑道“外人能不知道我们章家与沈家是闹翻了的石家明知道这一点。还要娶咱们的仇人做媳妇,也怪不得我们了。更何况。我们不过是碍着姑祖母罢了,可石家人如今为了攀这门亲,连姑祖母的性命都不顾了,我们还跟他们客气什么大姐姐,趁早儿离这些肮脏事远些,省得日后沈昭容顺着竿子爬上来,不认你做娘家的表姐,反认你做婆家的表妹了”

    元凤脸色白了一白,便郑重点了头“孙女儿谨遵祖父吩咐。”文龙看她一眼,也跟着了。章寂这才缓了语气“正是要这样才好。”

    祖孙四人又聊了一会儿家常,章寂乏了,要歇个中觉,文龙便吿辞出去,要去瞧两个弟弟的功课如何了,明鸾便带了元凤往自己院中来。

    元凤进屋坐了,见屋里颇为冷清,不过是有两个丫头侍候茶水罢了,正房那头也是静悄悄的,便压低声音问明鸾“我听三婶与四婶都病了,这是怎么回事四婶倒也罢了,她就身子不好,三婶却一向强健的,怎么也病倒了呢可是正月里累着了”

    明鸾听她这么一,就添了心事,笑了笑道“我也觉得是累着了,其实并没什么大病,就是不耐烦出门,也不耐烦见人。原只是不肯出去见亲戚,如今连家里的人也不愿意见了。我觉得她这样不是办法,还想过两日请了舅舅舅母到家里来吃饭。母亲却不肯,舅舅舅母正月里一定忙得很,别扰了他们的正事。我就奇怪了,正月里衙门又不办差,舅舅在京里也没几家亲友,正是空闲的时候,能忙到哪里去”

    元凤想了想,叹道“我看三婶这是心病,如今外头的议论我也听过些,三婶就心细,想不开也是有的。”

    明鸾嗤之以鼻“那些人也太闲得慌了,见议论没有品行的沈昭容议论久了,没了新鲜感,就把我们家也拖下水了,赶明儿他们闹出点事来,我也要到处宣扬去,叫他们尝尝这个滋味才好”

    原来大年初一那日,明鸾与陈氏在宫中与沈昭容冲突了一场,沈昭容名声扫地是不用的了,偏又有一起子好事的人,议论着议论着,就转而议起传闻中其他人来。除了明鸾母女俩,连在场的几家夫人姐也有人拿了来事,有夫人品行好不好,是仁厚恤下还是刻薄待人的,也有哪家姐美貌,哪家姐跟别家郎有首尾的,但议论得最多的,却还是陈氏与明鸾母女两个。

    那些人觉得明鸾性情太过激烈了些,话行事也不饶人,不是仁厚知礼的闺阁正统做派,又是在乡下流放了这么多年,荒废了教养的,据连喝茶与端坐的规矩都没学会练熟呢,相貌也平平,个子虽高,却嫌太硬朗了些,少了几分温柔。跟沈昭容拌嘴的时候,一言不合就动手了。那沈昭容虽人品不堪,礼数倒还周全,在人家一向是温柔娴雅的,被她推攘揉搓了一番,都不成人形了,可见其力大无比,生性凶残

    因皇帝与皇后透露了。风,已定了要将章明鸾许给怀安侯的,无论世人是否知道怀安侯与皇帝的真〗实关系,都清楚那是个宗室子弟,还与皇帝甚为相厚,他们便开始为这门亲事惋惜不已。尤其是门第不错又有女儿的人家,只觉得皇上瞎了眼,怎么给亲近的同族兄弟寻了这么个夜叉做老婆京中多的是娴雅美貌的好女儿呢

    明鸾对此一概当没听见,要是怕人议论的,她当年在德庆时也不会出面做那么多事了。嘴长在别人脸上,别人什么,她是控制不了的,就算做得再完美,处处都叫人挑不出错来,还有人会觉得这样太假呢她何必为了别人的两片嘴皮子,就让自己过得不痛快

    但她不在乎别人议论自己,却恼恨别人议论陈氏。

    来章寂前几天已经上书,为亡故的三子请辞官位,想着好歹把那妄冒诰命的闲话给压下去,但皇帝却无论如何也不答应,他在德庆落难时,章敞也曾助他不少,对他有恩情,如今章敞虽死了,但不能因人死就忘了恩典,总要为亡者的后人着想才是。对于有人议论陈氏妄冒的事,他也,陈氏并非有了诰命才得以进宫的,原是他与皇后想见亲家长辈,才特地请了她进宫,那诰命服饰是为了她进宫方便,才让人送到南乡侯府去的,至于封的官职,原就只是给章敞一人,旨意里完全没提其妻如何。外人不知内情,才会胡乱嘴,当不得真。

    章寂无奈,只得无功而返,回到家里,陈氏反而跪着向他哭诉,三老爷生前一直盼着能光耀门楣,如今皇上有恩赏,怎能因她一人,就让三老爷遗愿落空呢再三请章寂打消了请辞的念头。那天她回了自己房间后,就称起病来。

    明鸾心里也清楚她这是心病,劝了无数回,见她还是那样,也无计可施。陈氏以前就很在意物议,这种事总要她自己想开才好。

    元凤便劝明鸾“不如跟三婶一吧,都是因为三叔去得突然,三婶未能重回章家,才引出了后头这些事。倒不如请祖父出面,跟族长好好,仍旧把三婶记回族谱中就好。三婶名正言顺地仍旧做章家媳妇,日后要过继嗣子养活,也方便多了。不然你将来出了嫁,娘家没个亲兄弟扶持,三弟五弟又,总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