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崃一直垂着头,他将那个木箱子从后车架搬了下来,放到董贺松面前。

    “董大哥。”

    扑通一声跪下,徐崃抬头看了眼董贺松,便又迅速低下头去:“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可我还是想来跟你道个歉。”

    “当年是我鬼迷心窍,将你害得家破人亡,流放他乡。”

    徐崃拍了下身旁的木箱:“这是从你家拿走的那些医书,这些年我一直都有好好保管,今儿个全部物归原主。”

    “董大哥,这些年我也遭了报应,丢了工作还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

    “我总是梦到董伯还有你小闺女来向我索命,吃不好睡不好。”

    “我对不起你们啊——”

    徐崃说着扑倒在地,痛哭出声:“我不求你原谅我,我知道我做的那些事不值得原谅,这都是我应得的。”

    “可我也是逼不得已,当时我要不批斗你们,我就是反革命。”

    “我进入卫兵队后,一直跟着康致守,他总是跟我说中医是封建糟粕,我们要打倒封建主义,消灭糟粕。

    你们董家还经营着药房,又是资本主义,应该首当其冲拿你们来开刀。”

    “我……我当时真的只是想要出口气,没想逼死董伯跟伯母,可我也不知道后来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那样。”

    徐崃如今想到那段日子,仍旧会觉得可怕至极。

    每天一醒来就是去批斗,必须要喊的大声,必须要精神饱满,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否则可能下一个被批斗的人就会变成是自己。

    他不敢随意说话,他不敢放声大笑,他时刻绷紧着自己的神经,每晚睡觉都是批斗场的情景。

    “你走吧。”董贺松朝徐崃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