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门外,一队身着粗布麻衣的妇孺当中,梁臻却得了特殊照料,早前裴鹤铭便叮嘱过,这一路往汴州的路途遥远,务必要保证梁家女安然抵达,押送的狱从虽厌恨梁恒,却知道这女子大义灭亲,明明有机会逃离却还是孤身到了上京,狱从也钦佩,难免生出几分同情。

      烈日炎炎,晒得人眼晕,那些妇孺走几步便喊累,得到的只有几鞭子抽打,打过后倒也老实不少却是在低声啼哭,更惹得人心烦。

      泥土路的远方,忽然传来马蹄声,正要上路的狱从停下来,见从车内下来个妙龄女子,那女子几步走来,掏出几块碎银子塞到他手里。

      “劳大人通融一下,我是梁家小姐的好友,特来送她一程,”宋清道。

      狱从好说话,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笑着点头:“那快着点,还得赶路呢。”

      她道了声:“好。”

      梁臻看到她,神情一顿,眼里流露出一种感激神色。

      “此去汴州路远艰难,这里是一些衣物,到了汴州或许都要秋日了,省得你再花钱去买,还有一些吃食,恐怕你也吃不了多少,我便交给狱从,他们收了银钱,应该会对你温和一些。”

      衣裳是母亲准备的,吃食也是府上厨子做的,刘夫人知晓梁臻所为,感慨她有个这般禽兽不如的父亲,以及如此悲惨的身世。

      而即便花了银子,宋清也不能保证前行顺利,只希望,梁臻这一路,能少受些苦。

      梁臻眼中泛红,两个腕子上沉重的枷锁,她屈膝时发出哗啦啦的响动。

      “多谢姑娘,”她做势叩头。

      宋清扶住她手臂,把人托扶起来,微微一笑道:“若是有缘的话,以后我们还会见面呢,希望你保重好自己。”

      梁臻定定看着她,神色里的哀恸渐渐释然,却是对着宋清道:“你与裴大人,都是好人,此路迢迢,我也会为二位祈福祝祷,祈愿你们平安顺遂。”

      因时辰有限,狱从撵着妇孺赶路,临走对宋清客气的作揖,满面欢喜的拎着食盒,喜笑颜开的道:“姑娘只管放心,大理寺的那位少卿也特意的安排过,我等自当记在心里,保证把人好好地送到汴州。”

      押解流放犯人的狱从向来最吃力不讨好,所以途中会将怨怒发泄在这些女眷身上,若给足了好处,他们必然惦记着回程后再找他们邀功而不敢太过放肆。

      清风拂过女孩的细腻面孔,她因着狱从的话而心潮翻涌,只当裴鹤铭是一句客套应付,即便请示流放汴州,也没想到他还亲自叮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