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二十五年,于贡院前瞧到个身形如青竹板挺拔的少年。

      少年不过十三岁,却是俊秀难描,骨子里透着股清冷疏离,五官倒是与现下没什么不同,只是长开了,愈发清隽。

      “徐大人,”裴鹤铭起身,拢袖拱手。

      徐长安亦拱了拱手:“小裴大人,你……你怎么会深夜到此?莫不是早就到了扬州?”

      他眉心一跳,不由蹙着眉头,神情中一抹转瞬即逝的忧虑,却早已落在了面前青年眼底。

      青年淡淡一笑,颔首道:“昨日才到,漏夜来衙署,是因有要事想找徐大人求证。”

      “何事?小裴大人尽管开口。”

      侧堂寂静半晌,院内树梢晃动,沙沙声响中传来青年低沉的嗓音。

      “宝应县易正堂,可是在衙署大牢内?”

      徐长安愣了愣,看着青年面沉如水的样子,叹了口气,点头道:“是,小裴大人怎会知晓?”

      “徐大人为何这样做?”

      “……”

      “是因他写了封信,私下刻了徐大人的印戳借此呈到上京?还是因为那封信是弹劾扬州布政使程素暗里克扣商船,谋取暴利,触动了谁的利益?”

      裴鹤铭这话说的足够清楚,为公为私,刻制私章都是触犯律法之事,尤对方还是朝廷命官。

      徐长安垂首,沉吟片刻,抬首直视青年。

      他道:“并非如此,小裴大人知晓,当年本官与易正堂同去上京参加科考,同年进士,他虽刚正不阿却因性子过于直接而吃了不少苦头,这些年更是如此,有些人并不想让他升任,想将他一辈子按在宝应县,他安常自在,竟也不愿意离开县衙,与当地百姓同食同宿,体恤民情,自己吃不上饭也要接济乡里,春种秋收便日日往田埂里钻,一个县太爷,整日弄的一身泥泞,竟还与陶公作比‘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他做的这些,小裴大人以为本官会因为他只是写了那封信便将他关押起来?”

      裴鹤铭对徐长安也是有些印象,舞弊案发生后,他明哲保身,并未同易正堂站在一条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