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了三年,一千多个日夜,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何时能回家,何时能和自己的妻子团聚,也逃跑过几次,被抓住后便是一顿毒打。”

      “他们用烙铁,用铁棍,”解开腰带,露出枯瘦的胸膛和后背,皮上满是伤痕,新旧不一。

      裴鹤铭浓眉皱的紧紧的,心中翻起巨浪,肃容看着他:“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劳你找个安全之处,细细与我说清楚。”

      “好,你……你随我来。”男人或许是过于激动,说话断断续续,穿好衣袍,他揩了下眼角的泪,猫着腰的在前带路。

      简陋的茅屋内,门窗紧闭,却依旧四下漏风,男人点灯,随后便将这三年来发生的事尽数道出。

      “景和二十九年年关前,扬州城内一家书院要修建屋舍,那书院也是奇怪,学生不多,却阵仗很大,我一进去就被蒙上了眼,然后上了船,兜兜绕绕了大半天才到了这儿,然后岛上都是士兵,那时候宫殿刚起头,有人拿了图纸,除了我还有十几个泥瓦匠,都是各地骗来的,”男人说到这儿,似乎想起当时的情状,不由发抖。

      裴鹤铭轻声道:“不用害怕,你接着说。”

      “期间有人想逃跑,结果被发现了,就被……被吊起来打,打死后就直接挂在了山脚,我们剩下的瓦工不敢再跑,渐渐地谁也没再想着逃,可我不甘心,一辈子耗在这儿,等到宫殿建成之日,谁知他们会不会杀人灭口。”

      男人说完,扑通一声跪在裴鹤铭身前,连声道:“你从哪儿上岸的,定也能回去,若你回了扬州,可否去找海疆所的汪总兵,告诉他这里的情况,让人来救我们。”

      窗外有人经过,男人立即起身,将门抵住。

      “徐匠,时辰到了,”叩门后,茅屋外的人提醒一句。

      被称作徐匠的男人忙道:“成,我这就去。”

      等脚步声走远,他才看向青年:“在下徐大海,这儿的人都叫我徐匠,东山头的大殿里家具都是我做的,你这身形和我的小徒弟很像,你跟着我,我带你去关押那些妇人孩子的地方。”

      裴鹤铭将靴筒中的一把匕首取出,递给他:“这把匕首可用作防身。”

      “给我的?”徐大海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见青年点头,忽然又热泪盈眶:“天可怜见,没想到有生之年还有机会走出这处地狱。”

      徐大海的徒弟也是被诓骗来的,年纪只有十五岁,家中只有个眼疾的妹妹,父母早亡,三年来,小徒弟也无时无刻不想着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