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都是何祭酒的学生,我本也不想瞒着你,但有些事需要你自己去查清楚,”刘章话毕,见裴鹤铭坐着未动,良久露齿一笑:“还不走?舍不得我?待你从扬州回来,再去稷书学院好好畅饮一杯,对了,宋家的那个小姑娘呢?”

      裴鹤铭抿着唇角,没有回话。

      “依我说,你左挑右捡的也寻不到合心意的,倒不如与她处一处,我瞧着小姑娘不错,若然你不愿意,那不如让与我吧?”刘章话锋一转,越说越没个正经,最后朗声笑道:“我倒是挺中意她的。”

      他在裴鹤铭面前常自称我,鲜少端着皇子的架子,说起话来更是与裴骃一般。

      话虽如此,可刘章的眼底却一派清明,丝毫不见揶揄。

      裴鹤铭淡然道:“殿下若是中意,只管去御前请道旨意赐婚。”

      却没想到裴子容竟这般回应,反倒让刘章怔了下,接着又听到青年沉声告辞,合袖间衣袍摩擦,映着窗外的明媚日光,将青年五官衬的分明俊美。

      耽搁半晌,刘章重扯出笑意:“行了,真到了那日,看你不悔得肝肠寸断。”他命护卫驱车,也不多等,往京城方向驶去。

      梁河听得云里雾里,正待发问,见公子翻身上马,便将到了舌头的话咽了下去。

      自上京往扬州,途径驿站,换马不换人也要七八日,若是加急,便能少些工夫,裴鹤铭与梁河并未多耽搁,于六日后抵达扬州地界。

      江南淫雨霏霏,柳巷长街与上京大有不同,每一块青色砖瓦,每一处雨石小巷,每一处房屋皆笼在一层缥缈的烟雾中,好似一幅极尽祥和的风景画作。

      而偏偏这幅画是以天地为笔触,以烟雨为墨汁绘就,秦淮河面薄雨微扬,岸上油纸伞比肩而过,仿如绽于盛夏的绚烂花枝。

      水面画舫静行,拨出圈圈水纹,远远近近的朦胧景致中,能听到船舫上悦耳悠扬的琴音传出。

      时光似都在这样安详的烟雨中变得缓慢,而此时的一处江南宅院内,雨水淋漓而下,将院中的芭蕉冲刷的油亮翠绿,檐下的水珠成线,砸在地面溅出细碎的水光,忽听一声急促脚步声自廊庑传来,接着快步而来个家丁打扮的男子。

      这家丁叩响房门,少顷,听得门内人问:“何事?”

      “老爷,齐知府那边着人来传话,说让大公子去把货物领回来,”家丁喘口气,方才急急回道。

      屋内似有人走到门侧,接着吱嘎一声打开房门,一张俏丽娇容在雨雾中显得婉约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