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铁门,踏入泥泞的地面,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那个夜晚,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识。那晚也同样下着大雨。

    那雄伟的身躯和爽朗的笑脸给人的印象太过深刻,不管是在那之前,还是在那之后,都再也没见过。作为豪门出身,他从没有看起过这个男人。同样,也从没有看不起过这个男人。

    两种矛盾的心情交织在一起,复杂得难以描述。

    踏出院子,楼顶的探照灯照在田岳的身上,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

    曾经的一桩桩,一幕幕渐渐在脑海里盛开。

    白衣胜雪,皓首明月,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如此人间女子,只有他田岳才能配得上,只有他田岳才有拥有的资格,凭什么他会输给一个山野村夫。

    他已经足够的卑微,足够的大度,把自己的最疼爱的妹妹介绍给他,把田家的大门敞开让他进入,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凭什么他嗤之以鼻。

    他永远忘不了他那时的笑容,笑得那么轻松,里面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他有什么资格鄙夷自己。

    雨水顺着伞沿流下,呈一条水线,勾起了他压在心底几十年的不甘与仇恨。

    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像是走过了三十年,每走出一步,就多一分恨意。

    终于,他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一袭黑色的雨衣遮住了他大半个脸,纹丝不动的站在一棵环抱大树侧面,大树刚好挡住来自别墅方向狙击手的射界。

    田岳在四五米外停下脚步,对方身上依旧散发着桀骜不驯的气势,特别是那一双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眼睛,令人可恨。三十年了,他最讨厌别人以这样的姿态看着他。

    大厅里,对讲机的声音响起。

    “他的位置刚好被大树挡住了大部分射界,大爷站的位置挡住西北角的射界”。

    田老爷子身体微微前倾,对着老和尚问道:“老祖宗,巴雷特加阿帕奇子弹,他能扛几颗”?

    “阿弥陀佛”。一直闭着眼睛的老和尚睁开了眼。“那要看打中什么部位,不过不管打中什么部位,只要两颗就够了,剩下的就交给老僧吧。老衲虽然老了,应该还能追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