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果然是表兄弟,连对别人的承诺都相差无几。只不过他是真心,我却是假意。

    “我要什么好东西自有无数人争相奉上,何须听你的话,再说我越州宝物也不比你西境少。”我不屑哼声,下他面子,偷偷去看他的脸色,只见他略一皱眉,眼中直冒火星子,忍气道:“你这骄矜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收敛一点?给点颜色就开染房又惯爱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半分姨母的宽和也没学到,我西境宝物岂是别的破铜烂铁可比,你可别是没见过世面。”

    我被他说得脸色通红,不服气地呛他:“陆道友说得极对!既然如此,你这君子何必与我这小人计较。”说完就猛地灌下一盏酒,不料酒味辛辣,竟生生掩唇咳嗽起来,眼眶都有湿意。

    陆令行再不顾和我生气,忙递给我一杯热茶,再替我顺背,低斥:“蠢材!”

    几位长老注意到这边,询问我怎么了,我说不出话,陆令行只好说我喝酒呛到了,座上几人笑着关怀几句,只有关恒冷冷盯着我,我被他眼中的寒意惊颤了一下,匆匆移开视线。

    演武场上打得热火朝天,却一直没见到沈渡,他没来么?外门的师弟师妹大都比试完,只剩一个层层筛选出的外门佼佼者,他将和随便一个内门弟子比试,赢了就可进入内门,输了也可以做内门边缘的弟子。

    此时,那外门师弟已经上了演武场,未央真人几乎毫不犹豫就让人去叫沈渡,师父这是要沈渡去和这个外门弟子比试,我心下暗恨,师父果真看得起沈渡,这不就是给沈渡以后上位铺路吗?

    沈渡今日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虞山校服,山中层云飘渺,他执一长剑招出无穷,剑气纵横,如一尾游龙清影,衣袂翻飞衬得他宛如谪仙,果然,最后一刻那剑尖已横在对方脖颈上,竟与那日我捉他所用的招式相同!明明只看了一遍却记得如此清楚,我真是小看他了。

    台下已经掌声雷动,都盯着台上的沈渡交口称赞,连一众女修也有意无意地瞟他,我早已心乱如麻,再放任此人在宗门内势必对我不利。于是我主动提出要与沈渡比试,他虽出彩,但以他现在的修为远不是我对手,今日定要杀杀他的锐气。

    他见上台的是我,先是一喜,再就是惊艳,想必他一辈子都没见过我身上这样华贵的袍子,心中很是受用,面上却波澜不惊,“师弟,请赐教。”

    “不敢,师兄先出剑吧。”他越是谦让越让我觉得他瞧我不起,我也不废话,抽出银刃飞身上前,他立马出剑格挡,我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招招迅速狠戾,剑气如虹,他逐渐招架不住,开始节节败退,此时我却起了玩乐的心思,故意放空几剑,让他以为有可乘之机,果然,在我再次空剑后,他再也忍不住运起一道剑气破空而来,我早有准备,那空掉的剑以一个绝妙的走势回到正中,挡住剑气,直逼他眉心,我运起灵力,剑身如同活了一般,两剑相交的一瞬就将他的那柄剑震得粉碎!

    沈渡手中的剑碎裂脱落,他被余波逼退数步,半跪在地,半晌,才缓缓直起身子,朝我做了个揖,绽开一个毫无芥蒂的笑,“师兄,你赢了,恭喜师兄。”

    我怔了怔,看到他慢慢走下台,我才回神,周围又开始对我极尽溢美之词而全然忘了沈渡,仿佛方才从没夸过他一样,我笑了笑,为我这莫名的多愁善感觉得矫情,我得到了赞誉与好名声,自然应该高兴而不是学老好人对敌人怜惜。

    我刚一下台,陆令行就递给我一方丝帕让我擦汗,我环视一圈才看到沈渡坐在角落的位置闭目养神,刚才我那一招想来对他影响不大。

    “看什么呢?”陆令行拿过丝帕递给随从让他们拿去浣洗。我摇头,他又问:“你讨厌那个沈渡?”

    我奇道,“你怎么也知道他?”沈渡到底什么来头,这么出名。

    “你傻啊,上台要自报姓名来历。”你敲了一下我头顶,倒是不痛,我没好气道:“师父有意让他与我平起平坐,我自然不喜。怎么?你又想教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