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李珣绝没有锺隐仙师那种书画造诣,也不会有他那样的闲情。此时李珣所画的,并不是山水竹石、人花鸟兽,而是在外人目光中,怎么看怎么像鬼画符的玩意。

    周围的侍女没有一点意外的表情,或许在她们看来,道士画符也是天经地义的。

    唯一与传闻不符的是,李珣画符,用的不是朱砂黄纸,而是再普通不过的笔墨宣纸。

    纸上横横竖竖,曲折拐弯的笔划,分开看还算工整,但若合在一处,却又像是小孩子瞎抹,没有半点规律可言。

    可若是一个对禁制之道有深入研究的人来看,则又是另一种想法——笔划为枝叶,神意方是真。

    若在平日,李珣看重的自然是禁制的生克变化,想着如何才能将有限的真息,做出更大的威力来。而此时,他下笔又有不同。

    他几乎将精气神尽数集于笔尖,一笔划下,便等于拼尽全力挥出一剑,在法度井然的同时,又要护着毫尖下脆弱的纸张不被划破,对真息控制的讲究,已到了他的极限。

    就在这样的条件下,李珣找到他要的那一点微妙感觉。

    这就是李珣几日思索,所得到的最大收获!

    看似笔力已尽,真息竭涸,但转势顿笔,便可再生新力。就在这似尽未尽,似生未生的临界点,有一个飘缈若虚的他全身的气机生了感应。

    气机,便代表修士与天地间周流不悖的元气,互相作用的深度。

    每多控制一条气机,便代表对天地的认识更深了一层。同时,也将面对更多以往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象过的气机变化。

    一般来说,修士感应、现、操控气机,都是依照各自的修炼法门,按部就班的增进修为,使气机的感应逐步清晰,利于捋顺和操控。

    便如李珣,也只有在他最精通的禁制领域,才能察觉到精微的气机变化;而在内修的层面,要到“海上生明月”之境才会对气机有初步的认识。

    但李珣所修尽是通玄界的高妙法门,其中又正邪兼备,互不统属。一方面,为他在感应、操控更多气机上创造了条件;另一方面,也极可能因为气机复杂和混乱导致走火入魔。

    然而,他新近感受到的这个是完全不同的。

    这个是气机,是一个李珣模糊感应到,又暂时无法弄清且操控的气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