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校若乱,兵卒必然乱上加乱。

    徐础的想法却不能传递到每个人耳中,尽管许多人一同叫喊,还是只有少量吴军向前推进,大多数人依然困于缠斗被官兵压制的人走不开,压制官兵人的舍不得走开。

    就连徐础自己也遇到过强烈的诱惑。

    一名官兵与一名吴军兵卒打得难解难分,对周遭情形视而不见,身后完全暴露,没有任何防备。

    徐础正好从这名官兵身边不远处经过,一瞥眼看到,心中猛地冒出一个想法,他只需迈出一两步,挥刀就能砍翻这名官兵,不仅救下自己人,战后也有得宣扬,吴王手刃敌兵,会是个好听的故事,自然有人往故事里添油加醋。

    徐础斜着迈出一步,又回到原来的方向上,他不能为一次小利而放弃更大的目标。

    必须突破官兵的防守,徐础继续叫喊“杀一个顶十个”。

    吴军推进得极其缓慢,慢到徐础以为永远也没办法闯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官兵人数突然猛增,徐础等人深入官兵阵地,因此最先感受到这股压力,卫兵一下子被冲散,就连唐为天也没办法紧紧跟随,隔着几个人喊“大都督”。

    徐础紧紧握刀,下定决心,宁死也不被官兵俘虏,他绝不会以败军之王的身份去见大将军。

    目光扫动,徐础想找一个距离最近、威胁最大的敌人,他也不管身后安不安全,只想立刻有所行动。

    官兵潮水般涌过,却没人接受吴王的挑战,甚至连目光都不肯回视,只顾往前跑。

    徐础太紧张了,过去好一会才恍然明白,官兵真的在溃逃,而且是从中军方向跑来,他们比叛军的进攻更具威胁,侧翼的官兵没被吴军冲垮,却毁于自己人的冲撞,再多的将校、再多的威胁也镇压不住。

    官兵全体溃败。

    徐础此时此刻的心情难以言喻,突然纵声大叫,全无意义的大叫,既非下令追击,也非威吓敌人,但他必须叫出来,胸里才能感到舒服。

    徐础终于稍稍镇定,从眼前跑过的官兵连兵器都没有,像是一条条逆流而上的鱼,伸手就能抓到,举刀就能砍到。

    徐础举起了刀,没来得砍,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随后是双臂,他正要挥刀挣扎,有人贴耳大声道:“吴王,是我,你不能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