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不管任何时候也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他都不会去想以死来解决问题,更不会想着以死来解脱。

    可在个时候,他是真的想去死。

    和那些一直以来与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一起去死。

    他是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十五万弟兄、他们姜国的十五万儿郎死在他面前的。

    他们不是死在战场的厮杀中,而是他们战败被俘之后……被羌生生砍下头颅死的!

    自古战事不杀降兵,只要他们愿降,便可活下。

    可他们……竟无一人降!

    一人都没有。

    看着姜手起刀落的那一瞬间,看着血水从他们被砍断的脖根迸溅而出,看着那些曾与他一起欢笑喝酒、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的头颅一颗又一颗跌落在地,那一刻,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后悔。

    他后悔一直以来都让他们将“宁死不降”这四个字牢记于心。

    十五万军太多,姜一日之内杀不完,而是分成了三日来斩。

    血水流成了河,尸体堆成了山,头颅掉落在地,早已分不清究竟谁个身子是谁个头颅。

    没有人为他们捡起头颅,更没有为他们收尸,头一日死去的将士仍如他们死时那般被扔在那儿,让次日被押来的将士们看着,看他们不降的下场,看他们死后的惨状。

    可就算是面对昔日弟兄而今的血流成河堆尸如山,他们仍没有一人求饶,依旧没有一人愿降。

    直至死,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姜国男儿。

    直至死,他们都是不畏生死的西疆将士。

    腥红的血水淌得太多,纵是干涸的土地都吸收不下,血水如河水般泡着他们的头颅,浸红了他的尸身,也浸红了乔越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