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放心,这钱真是赚来的,家里的存折我绝没动,不相信晚上妈妈回来,你问她好了,看看存折是不是她带在身上。”沈放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哥哥纠缠,跳下床乘他还没反应过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下午我还要去学校补课,一会洗完澡我就走了,你自己找地方随便吃点啥吧,别管我了。”

    别管我了!这还是自己那个有些腼腆纯情、喜欢追着自己到处跑的弟弟吗?手里捏着那六百块钱,沈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读大学这半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似乎沈放一下子就长大了,言谈变得甚至比自己还要成熟。

    洗过澡身子清爽了不少,回到房间哥哥却已经走了,坐在电扇前把身上的水吹干,穿上背心短裤踢个人字拖,沈放背着帆布包就出了门,却并没往学校去,不是他不在乎补考,而是根据往常的经验,除非你真是懒到一塌糊涂无可救药交白卷,否则差不多应付一下学校也就让你过了。

    顶着明晃晃好像化成一大滩的太阳,沈放一路摸着墙根走,好不容易到了二马巷王癞子的店铺门口,已经被嗮得外焦里嫩、嗓子眼冒烟,进了铺子也没跟里头躺在太师椅上眯着眼睛的王癞子打招呼,径自拉开冰箱拿了瓶汽水,放到嘴里用牙齿咬掉瓶盖,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饱。

    “啊……”沈放打了个嗝,满足地呼出口浊气,正好王癞子起身到里屋搬了张椅子出来,便咧嘴笑着绕过用板凳支起来摆放零碎杂货的门板,“爷爷,这大热天中午的,也不会有人来买东西,你怎么也不关门打个盹啊?”

    “人老了就不渴睡了……过来坐吧,想想你们差不多也该回来了。”王癞子弯腰从柜台里拿了包烟,递过一根给沈放,“清荷呢,她没跟你一道回来?”

    划着火柴先给王癞子把烟点上,然后再点上自己的,沈放站着嘬了一口,吐着烟说:“清荷留在上海还有点事,估计这个月都不一定能回得来,不过爷爷你要是一个人觉得无聊,我就经常过来陪你下下棋……咦,你店里的小伙计呢?”

    “回乡下收庄稼去了。”

    “哦,我就说怎么见着人呢。”沈放抬手指了指角落里的棋盘棋子,问道:“要不先来杀一盘?”

    “算了,算了……”王癞子眼睛眯成一条细缝,看着沈放笑道,“你来找我肯定有事吧?想故意输给我讨我高兴?”

    “呵呵,哪有的事……”沈放讪笑着挠挠头,心想拐弯抹角也没多大意思,干脆直截了当地问,“爷爷,我听清荷说,林贵和林市长似乎经常来你这喝酒唠嗑,你们一定很熟吧?”

    不知沈放为何突然问起这个,王癞子微微点点头却没说话。

    “这次林市长去上海出差,特意找了我跟清荷去聊了会天,看上去应该是挺温和的一个人,不过——”沈放顿了顿,见王癞子一直眯成细缝的眼睛张开,咳嗽一下轻声道,“我听到有些不好的传言,说林市长在外面似乎有个情人,其实林市长一直没结婚,就算有个把恋人也很正常,毕竟四十来岁一个大男人,清心寡欲一两年也就罢了,不可能一辈子都不碰女人吧?”

    “外面现在有这样的传言?”王癞子皱着眉头,仿佛想起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脸上浮现出惋惜落寞的表情,迟迟没有再搭腔。

    沈放安静地在旁边坐了一会,听到王癞子唉的叹口气,这才接着说道,“有人当官图的是富贵,有人当官图的是权势,也有人当官想要有一番为国为民的作为,偏偏林市长,他在这个位置上一动不动也七八年了,在国内也算是一个特例了,可我就想不明白,爷爷,你说他当官为的是什么?”

    王癞子是打心眼里喜欢沈放这个过于稳重成熟的孩子,也知道他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起林贵和,狐疑地问道:“外面真有那样的传闻吗?”

    沈放点点头,“按理说林市长也没有插手别人碗里的事情,没道理会有这样的风言风语传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