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慈在梦里对李焕长大吼大叫,醒来后看见他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眼中立刻蒙上凶邪的光,梦里极端的情景涌入现实。

    不知黑夜还是白昼,奚慈对时隔多久也缺乏足够的好奇。她跳下床,冲过去问:“你干了什么?”

    李焕长静静望着她道:“在他们有所发现前毁了别院,不对吗?”

    奚慈急迫地问:“只是毁了别院?”

    李焕长道:“建京是天子酣睡之地,这里离皇城只有三里远,真不适合随便杀人。不过如果有人非要往坑里跳,难道我该敲着锣赶去提醒他?”

    奚慈责问道:“谁往坑里跳?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焕长神情复杂地盯着她,冷酷地说:“霍南廷带着一些人,没有捕令公文,夜闯民宅,就算被埋在坑里也是咎由自取。”

    奚慈神情突变,赤着脚向外面跑。她在暗灰色的通道里奔跑,推开每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寻找出口,恨不得自己身怀神力,能一掌劈开所有的阻碍。

    她心急如焚地跑出某个地方时,忽然看见李焕长神态悠闲地靠在通道一侧。奚慈气汹汹地走过去,用力拔下发簪,将簪尖抵在李焕长的喉咙上。

    李焕长默默直视她的双眼,在一瞬的对视间,奚慈力弱的手臂因紧张而发颤。为了抵住李焕长的喉咙,她不得不前倾身体,举高手臂,费力地维持平衡。

    这是无法自保的姿态,在她尚不够力量刺穿他的时候,李焕长就能轻松摆脱她的威胁。

    明明知是如此,一个仍要刺,一个却动也不动地等着她刺。

    奚慈的意志被无法忍受的情绪煎熬着,她把所有力气逼到指间,肩头紧绷如弦。簪尖刺进李焕长柔软的颈侧,涌出豆大的血花。

    奚慈眼中凶邪的决绝让李焕长心生出一种悲凉,他夺过发簪丢在地上,按住涌血的伤口,低声道:“他没有死,他逃出去了。”

    奚慈心头一软,眼泪夺眶而出。她什么都感受不到,飞快地捡起发簪抵住自己的喉咙,僵硬地说:“我要出去。”

    鲜血淋淋从李焕长手间流下,他毫不在乎地说:“阿慈,别逼我。”

    奚慈道:“你那么聪明,何苦装糊涂?把憎恨你的人留下,毫无意义,除非让我和贺知华一样变成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