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街上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灯笼,窗户上人影绰绰,关住了低低的私语声。

    萧则将圆桌摆到了院子里,屋檐上悬挂的大红灯笼在地上投映出斜长的光影,一直延伸到他的衣摆。

    “来了来了,好烫!”洛明蓁端着一口冒着热气的大锅从屋里跑过来,瞪大了眼,不停吹着凉气。等放到了桌子上,她才用手指捏住耳朵,原地跳了跳脚。

    “烫死了,早知道该蒙块布的。”

    萧则看着桌上炖了各色菜式的大锅,没忍住道:“姐姐,中秋不是吃月饼么?为什么我们要炖这么多菜?”

    洛明蓁好笑地白了他一眼:“这你就不懂了吧?吃月饼多老套,而且又吃不饱。这么冷的天气,吃点热乎的,再喝点小酒赏赏月,这才叫享受。”

    萧则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反正对他来说吃什么都一样。所谓中秋,也和寻常的日子没什么区别。

    他低下头,细致地摆好碗筷,再转过身时,洛明蓁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随意地四处望了望,才发现她蹲在院子里的一棵桂花树下,不知道在那里扒拉着什么。粉色的长袖垂在地上,她胡乱地撸起半截,一块一块地把压在地上的石头搬开。

    他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喊了一声:“姐姐,再不来,菜就要凉了。”

    洛明蓁头也不回地抬起沾染着泥土地手:“马上了。”

    挖了好半晌,她才惊喜地低呼了一声,抱着个什么东西跑到萧则面前:“赏月嚒,怎么能少了这个。”

    她抬了抬手里的酒坛子,大红色的绸布压在盖子下,古铜色的罐子不大不小。

    萧则挑了挑眉:“你要与我喝酒?”

    洛明蓁将酒坛子往怀里藏了藏,单手点了点他的额头:“想得美,只有我喝。你还太小了,虽然这是桂花酒,不怎么醉人,但是你一个小孩不能喝酒。”

    萧则了然地“哦”了一声,对这个桂花酒的兴致也不高。而且他对酒的要求很高,像这样寻常的酒,他一向是不会喝的。

    洛明蓁将酒坛子放在桌上,转身回屋去洗了个手,又端着一盘子月饼和几碟小菜出来。

    她在凳子上坐定,伸手摆正了桌上那些盘子的位置,接过月饼,用小刀细致地将它切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