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薛柏煊也没弄明白,江琛辉的小阁楼怎么就惹着纪辰尧了,让他说得话也足够不堪入耳。纪辰尧摔门而去后,薛柏煊独自和一桌子热菜,两个盛满饭的白瓷碗面面相觑。

    夕阳碰到了地平线,夜幕缓缓升起。薛柏煊看着腾腾的热气,愤怒的余韵中生出了寂寥感。

    他蓦地想起,中学时代大部分用餐时间,竟然都是和纪辰尧度过的,不管是对方死缠烂打还是假装偶遇,总之他都能找到最合适的理由和薛柏煊蹭到一起。

    到了现在,二话不说强行约吃饭的也是他,莫名其妙生气的也是他。要是没有遇到过纪辰尧,薛柏煊根本无法想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反复无常的人。

    最后他试探着问了问连逸有没有吃晚饭,那边告诉他整个下午茶时间干站了四个小时不说,甜点他又不爱吃,香槟已经喝得嘴里发苦,应付了一个又一个前来客套的宾客。刚刚终于听到传来结束的通知,自己立刻冲回了客房。

    薛柏煊虽然同情他,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连逸开玩笑的语气指责他没良心,薛柏煊说:“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江家讨说法。”

    连逸听到“江家”就想起了什么说道:“要不是因为江琛辉相亲,半天没个结果,这下午茶早结束了。”

    薛柏煊已经因为江琛辉闹出不少不愉快,听到这个名字就头大,赶忙说:“停,我不想知道原因了。”

    连逸于是回答之前的问题:“你那边送了什么菜,我过来吧。”

    薛柏煊报了一遍菜名,连逸那头忽然安静下来,薛柏煊以为是信号出了问题,等了会儿听到听筒里和门前响起了门铃声,原来这人已经过来了。

    两人就住在隔壁,物理距离很近。薛柏煊开门后让连逸进门坐下,连逸对着一桌子菜却不动筷子。薛柏煊和这位学长单独吃饭的次数很少,确实不知道对方的饮食特点,于是问:“不合胃口吗?”

    连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勉强挤出几个字:“也太……清淡了。”说完又补充道“我是J市人。”

    薛柏煊恍然大悟,那是饮食习惯偏向重油盐重辣的地方,这样看来请他过来也太不合适了。

    薛柏煊想了想这栋房子里认识的人,细细算来能联系上过来吃饭的,大都不是习惯得了这口清淡的人。

    连逸夹了一口清炒苦瓜,先一步戳破某层真相的纸:“也不是地域饮食习惯的问题,倒是学弟你……口味也太淡了吧。”那口苦瓜大概是新鲜摘的,没有经过改良的原生态品种,涩和苦味在他的嘴里化开,仿佛生嚼板蓝根。

    煮干丝也没加什么盐,薛柏煊听了他的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端着饭碗倒是小口小口地吃得开心,连逸根本吃不出一桌子菜有一点咸味或者其他调味品的味道。

    他想,这就是富家少爷才能理解的原生态美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