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几次,阿茶心中就有了计较,想必唯一能够出去的路径,恐怕只在面前的贺家大院了。

    阿茶开始也不怎么想带着徐言的,她一介凡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生命脆弱还没什么自保的技能,怎么看都像是个拖后腿的设定。但阿茶是又怕自己进去了,万一出不来,把徐言的身体丢了怎么办,毕竟这个地方她也是第一次到,搞不清楚其中的机缘奥妙。

    再三思考后,阿茶索性把她放出来,搁在自己身体里,阿茶只唤醒她,并不强迫她作选择。阿茶扭头往前走了几步,靠得朱门更近些,才再度开口问正犹豫不决的徐言,“我给你个选择,跟我一起进去,或者在这儿等着。”

    至于等到什么时候,能不能等到她?她出不出的来?那可就不好说了。阿茶的态度很明晰,走或留,悉听君便。

    徐言当然也不是个傻的,她只咬着唇思忖了片刻,心中就下了决心,比起她自己呆着,显然跟在阿茶身边要安全许多,何况……她想到了陈嘉洱,她的未婚夫还在里面,声音依旧在抖,语气却很鉴定,“我跟你一起进去。”

    阿茶点头,等徐言走到自己身侧才再度迈开腿,她双手贴在朱门上,猛地一使劲,贺家大院的宅门应声而开,大门开启之间洒落了许些灰尘,半尺高的门槛被踏出了细微的凹陷,院中空气湿润,像是将将下过了一场春雨,传来雨后青草的清新气味,蜿蜒的长廊盘踞在院子的一侧,青砖铺就的小道上还残留着雨水的痕迹,远处的楼阁灰瓦白墙,屋顶的雕花更是精致美丽,富贵不失优雅。

    阿茶沿着长廊找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那女子和陈嘉洱的踪影,贺家大院里面正值春日,院中几团迎春簌簌抱作一团,明明该是生机盎然的地方,却因着极端的静谧,而在灰白中显得越发死气沉沉。

    奇怪,怎么会没人呢?阿茶带着徐言把院子寻了个遍,也发觉不到半分人影。只得一间屋一间屋的进去,最后才登上了贺家小姐的绣楼。

    阿茶步子迈的很慢,银鞭被她折起握在手心,走到哪,银鞭便轻轻的敲到哪里。

    房面纸门儿,里间的床榻上铺着烟青色的单被,挂了月白百蝶湖罗帐子,床边立着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再旁边便是女儿家的梳头桌子,桌上放着雕了并蒂莲的小圆盒,盒儿里面盛着针线剪刀,旁边则竖着一面镜子……

    这面镜子阿茶十分熟悉,大片繁琐的牡丹纹攀爬在其上,没有之前在她眼前破裂的那把陈旧,镜面崭新光滑。阿茶伸出银鞭,抵着镜子的一侧,把镜面移向自己……

    镜中并没有呈现出阿茶的脸,而是另外一个女人,那女人生的明媚温婉,却又不失大家小姐的端庄。

    此刻女人正在对着镜子描眉,她身后立着一个模样清秀的丫鬟,丫鬟轻声清脆,一双眼睛弯起来像夜空中的月牙,“听闻邹公子此次中了秀才,想来是上天保佑公子,如今公子不过十六,待到之后中个举人,咱们小姐的好日子就到了。”

    镜中的女子听她这样讲,忽地用袖口掩住樱唇,佯装恼道,“说什么呢?莫要让外人听见。”

    小丫头笑得咯咯作响,模样十分讨喜,“听见又怎样?咱们小姐同邹公子可是有婚约在的。”,

    镜中的世界比阿茶所处的世界时间快上许多,阿茶从镜中几日的见闻中,把当前的事情了解了个大概。

    镜中的小姐名叫贺观南,有个未婚夫叫邹九盈,俩人自打娘胎里就定了娃娃亲,奈何贺家这些年发家发的实在太快,从巷口买包子的摊贩一跃成为了连锁酒楼的大东家,越发衬着依旧靠早起摸黑过营生的邹家不济,贺老爷富贵了,心眼也就活了,不怎么想认邹家的这门亲事,觉得自家姑娘容貌才学怎么看都是如今城里最拔尖的,理该配个更好的夫婿,为他们贺家的富贵添砖加瓦才是,偏偏贺小姐认死理,幼时便晓得自己与邹九盈有婚约,邹九盈生的好看,又颇有才学,很是符合贺观南的心意,怎么都不愿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