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呈,东厂提督大人。

    权势滔天,官至万人之上,连首辅也被他压在脚下,乃是东厂最年轻的提督。

    无数文官上奏弹劾宦官弄权,也从没有人能真正动摇东厂根基,绝非善类。

    他从不结党营私,生杀予夺全凭心意。坊间有传闻,说他厌恶女人到了极点,但凡有企图靠近他献殷勤的宫女,都会因各种方式暴毙而亡。

    不过坊间传闻也不尽然可信,裘呈虽说相当厌恶女子,但杀的都是别有用心的探子,断不可能毫无理由滥杀无辜。

    他自小长在深宫,后随侍圣上,又由上一位大太监教养过,见惯了朝堂险恶,这样如履薄冰的境遇下自然不可能成为什么忠良之辈。在这之上他心思缜密,心中自有尺度,也不会给人落下这样明显的话柄。

    不过话又说回来,倘若他真是愚笨之人,如今怕也不会蒙受圣恩备受器用了。

    世人皆知裘呈如今风光,却无人知晓他一路走来是如何艰辛。

    他幼时过得苦,按理说出身不差,父亲是同关县的举子,本本分分的读书人。

    但十年寒窗苦读,早已榨尽了家里最后的银钱,哪怕是同村乡邻盼望裘呈父亲能一朝入仕光宗耀祖,时常接济,也不过堪堪给他凑了个上京赶考的路费罢了。

    放榜那日,裘家的门槛便被踏破了。

    说亲的人数不胜数,但相看到最后,竟是个矮胖丑妇说动了裘呈父亲,答应同这媒人说亲的女子成婚。这女子在丑妇口中貌若天仙,性格又谦卑恭逊,足以成为举人老爷的贤内助,于是二人便成了婚,两年后就有了裘呈。

    只是世家大族对寒门学子的打压已经严苛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哪怕裘父饱读诗书,也丝毫找不到登堂入室的门路。

    朝堂的门向他紧紧合上了,添丁后本不富裕的小家更加吃紧了起来,只好不得已回到那个小村庄。

    一块铜板要掰成三块花的日子使裘呈的母亲终于厌弃了这样紧巴巴的日子,短暂的京城生活令她向往长久的繁华。

    或许是清苦压垮了她原本的谦卑,她愈发觉得跟着裘父前途无望,甚至时常掩面而泣,哭诉自己当年的年少无知,自怨本是想着举子夫人能活得舒坦些,哪想如今却只能跟着他受苦。

    直到裘呈三岁那年,裘母仗势自己风姿依旧,常年的清贫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弱柳扶风的清瘦,倒让她更美了些。就像是上天也在回应她的渴求,一位游山玩水的公子哥路过同关县时与她眉来眼去了几下,她算准对方身份应当非富即贵,便转头抛夫弃子,跟那公子哥私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