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祯大概也是这样一种心态吧,通过淋雨来发泄自己,虽然不聪明,好歹也是一种发泄途径了。

    毕竟平疆郡王如今状况比她更坏,那个母亲有了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甚至假如没有德妃的话,谢玄祯还不至于被掣肘成这样。

    薛翡深想到这里,心中倒又添了几分对谢玄祯的怜惜,她蓬勃的怒火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骤然熄灭。

    薛翡解下披风裹在谢玄祯身上,轻声宽慰:“我小时候也像殿下你这样,每逢下雨下雪必定在雨雪中思考,直到觉得自己通透明彻,已经‘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也被淋湿得差不多了才会回房间。其实,醒来看看,那也只是一时的排解,对往后的日子没有半点益处……殿下,单想是容易变成胡思乱想、走到死胡同的,与其萦愁于心,不如放手一搏。”

    薛翡顺着披风握住了谢玄祯渐渐温热的手,无奈又有些感念地笑:“当时在庄子里,听下人嘴碎说出我母亲病因之后我万念俱灰,深觉此生就要活在乡下仰仇人鼻息,余生一眼能望到尽头。”

    “但如今我不也是有了牵挂——殿下么?殿下也不必过分伤怀,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破船还有两斤钉,只要坚持下去,肯定会有转机。”

    薛翡握着谢玄祯凉玉一般的手指,摩挲她手上的细茧,心里有些忧愁——她也没有养孩子的经验啊,这么说谢玄祯到底能不能想明白?怎么半点反应都没有呢?

    听其言观其行,察其言观其色,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半分触动的谢玄祯心中明白薛翡小时候肯定过得很辛苦。

    她竟然撕开从前的伤疤劝慰自己。

    此刻谢玄祯不独手心的细茧有了电光流动的感觉,心脏也是狂跳不息。

    谢玄祯微微睁大眼睛,想要往后缩手,却被薛翡将手牢牢握在掌心。

    “我是……牵挂?”谢玄祯把“牵挂”这两个字在口中反反复复咀嚼研读。薛翡滚烫的温度缠住了她的手,这温热从指尖连绵到心里。

    谢玄祯只觉得心跳像刚刚在校场跑了百十圈马,又像她当年刚刚踏上战场一往无前冲在敌阵那般剧烈。

    “咚咚咚!”不用垂首刻意去听,她都能听到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