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自然都是我特意派人调查过的。”苏广龄看起来无意隐瞒,就连他是怎么派人到平江府去的,都对郑琋说了出来。

    郑琋推算着时间,那个时候她已经被义母接去了青竹庵,郑家其他人也早已四处流散。

    而苏广龄也是刚刚痛失独子,还丢了官,正是伤心悲痛的时候,这时他还能关心远在千八百里外的并不算熟悉的一家人,绝不会只是因为郑家和苏玉图一同遭难。

    “到了。”

    郑琋的思绪被打断,她听到苏广龄的声音,下意识抬起头向前看去,顿时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只见枯枝落叶堆满地的林子里,错落有致地隆起了数个坟包。

    “这是?”

    苏广龄走到一个土坟面前,不顾衣角会染上脏污,矮身蹲了下来,伸出手轻柔地抚落坟上的杂物,“你不是想知道你郑家几位长辈的下落吗?他们都在这里。”

    郑琋闻言,视线从眼前一个个隆起的土包上移过,最后又落回了正在给自己面前的荒坟拔草整土的苏广龄身上,知道那里面埋着的应该就是苏玉图了。

    缓了缓,她也走到了一处坟前,拨开上面的杂草,说:“这里的坟都没有墓碑。”

    “正是因为没有墓碑,没有任何能辨别他们身份的东西,他们才能没人打扰的在这里安眠。”

    郑琋一把拔下杂草,粗壮的根系带出来一大团泥土,足可见这里确实已经许久没有来过客人了。

    “当年用牛车把他们送出城的人,是你派去的。”

    “算也不算。”苏广龄站起身,转到土坟另一面,去清理剩下的杂物,“我为官多年,大半辈子都在宦海浮沉,不会傻到把自己所有棋子都摆到明面。”

    “我做什么事,都喜欢留个后手,所以即便到现在,我依然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他忙碌中抬起头,冲郑琋露出一个笑来,语气骄傲像个在跟大人炫耀的小孩子,“就连皇帝身边,都埋着我的眼线。”

    郑琋察觉到苏广龄情绪的转变,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她没想到自见面以来一直都沉稳地令人看不透的太傅大人还有这么一面。

    同时她也惊讶,苏广龄为什么和她说这些?他就这么放心,确定自己不会说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