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也就是个宦官,被所有那些自诩君子、硕士的名流所不耻,说她欺上媚下,罪该万死。可那一个个自比为国之栋梁的人,却是睁着一双明目,将万里的国都拱手送人,何其高洁。

    以往的披肝沥胆,临到如今还是忠诚,说着大势已定,荣枯有数,兴衰有命,都只是最冠冕堂皇的借口。

    有人上马定乾坤,有人提笔书风月,临深履薄存于宫禁的她,本该是风华绝代,择一少儿郎此生足矣,然如今已是不再可能。

    东厂刑房屋脊怂立,灌风的天窗一径充斥着底下的罪犯,阴暗的牢笼带着铁腥气,无一丝光亮,只有的是风涌诡谲,无数冤魂游荡。

    元青坐在交杌上,翘着脚,一手撑着头部,运指为风染尽了杀戮,冷酷的眸中全是震慑世人的法器,只消一个眼神便能屠尽恶魂。

    那人嘴中塞了块白布,想来是怕他自裁,铁链子锁住的只是一个魂魄遍体鳞伤的躯壳,全身已是伤痕累累,见不到一块好肉,气息奄奄之中,连见着元青眼皮都掀不起一下。

    “可招了!”元青眸光冷冷,睨向一旁的手下,似有万剑射出。

    那宦臣行到跟前:“这人嘴皮子硬的很,抽打了这么些天,竟是一句话都不说。”

    元青轻瞥,起身一步向前,在他耳边说道:“你家人的命可就在你手中了。”

    那人竟是猛一抬头,眸子狠睁全为不可置信。

    元青与他对视,唇边噬了抹笑,笑得人心俱寒,胆颤心惊。

    “陈侍郎能够挟持你的家人,难道我就不行。至于我的手段你应是有所耳闻,只怕不是死这么简单,而你受得住,他们可就不一定了。”

    她早已查清这人的软肋,既是有了掣肘,又怎会怕他不招。而这番话说完,那人立时便挣扎起来,连带着口也在抖动,元青一挥手,小宦臣示意。

    那人只余微弱的气息,只见她嘴唇动了一瞬,吐出那口浊气,便开始说道:

    “是大人,公子就是去了那甜水巷的勾栏院中便不见的,大人觉得家门受辱,不愿张扬。”

    元青只仔细听着,唯恐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那人差不多将所知道的事情都交待了出来。

    如今这番话已是到了极限,她招手叫来那小太监:“带下去好生将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