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慕容毅虽是从前管家的儿子,却并非江湖人士,他甚至连一点儿武功都没有,而是个整日念着四书五经的读书人。头一次当新郎官,有些扭捏,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红着脸,抬起脚来朝着轿门轻轻踢了那么一下。”

    “为什么要踢轿门?”颜素问小声问了顾长风一句。

    顾长风解释道:“这踢轿门,意在男女双方缔结连理关系后互尊平等。”

    “那咱们成亲之时,你为何没有踢轿门?”颜素问追问。

    顾长风一愣,看着自个儿夫人道:“因为不需要。”

    “你不想跟我互尊平等?”

    “非也,若我尊重夫人,不用踢这轿门,也会尊重。若我不尊重夫人,就算踢了又能如何?不过是民间俗称的一个形式罢了,在我心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娶的人是谁,又是否为我心甘情愿所娶。”

    “好吧,虽知你是胡诌的,但你理由很充分,且成功说服了我。”颜素问将目光转回到慕容身上:“抱歉,一个小插曲,请你继续。”

    慕容想笑,却硬生生跟忍了下去。认识顾长风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他在一个女人面前如此。他想着,这位嫂夫人,兴许就是他顾长风命定的克星。敛了想要取笑对方的心思,将话题重新拉回到了案子上。

    “言卿兄说的没错,这踢轿门,意在男女结为连理之后互尊平等。按说,这在新郎官儿踢完轿门之后,坐在轿子里面的新娘子也要回踢,才能完成整个踢轿门的仪式,可咱们等了大半天,那喜娘的脖子都要梗僵了,也不见轿子里头有任何的动静。”

    “是这新郎官儿踢得太轻了,还是在那个时候,坐在轿子里的新娘子就已经被害了?”

    “已经被害了,只是那个时候,我们并不知晓。大家伙儿都以为,这是新郎官太过书生气,连踢轿门都不舍得用力。这新娘子,都是盖着红盖头的,许是没瞧见,也没听见。于是,这观礼的人就继续起哄,让新郎官儿再踢一脚,力道重些。可这第二脚踢完,轿子里仍是不见动静。

    眼看着吉时将过,喜娘无奈,只得催促着新娘这边的陪嫁丫头,让她提醒一下自家姑娘。丫头用手在轿厢上轻轻敲了几下,见没有回应,便压低声音唤了几声姑娘,可轿子里仍是没有半点儿声音。于是,这陪嫁丫鬟在众目之下,轻轻拉开轿帘一角,将自个儿的身子给探了进去。之后的事情,嫂夫人大概也猜想到了。”

    “那陪嫁丫鬟看见了一个没有头的新娘。”

    “不,她看见的是一个头从脖颈上滚落的新娘。那头,就像是西瓜一样,带着鲜红的盖头,从轿子里伴随着陪嫁丫鬟的尖叫声一路滚了出来。我是第一个冲上前的,也是第一个叫人看住现场的。”

    “那新娘子是何情形?”

    “她端坐在轿子里,双手互叠,很是娴静端庄。目光往上,却是她光秃血糊的断颈。轿子里,则弥漫着一片血污的气息。我不及言卿兄,虽之前也见过类似的场面,但在那一刻,仍觉得毛骨悚然,如坠冰窟,且四周所有的声音都像是在那一刻消失了一般,只觉得脊背冷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