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简毕竟年幼,方寸大乱,身子一扑,抱住了权策的大腿,突兀地嗷嗷放声大哭,惶急之下,语无伦次,将自己方才不情不愿的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

    “大兄,大兄,母亲怎会连你都不见?可是已经生了轻生之心?您,您快些进去劝她……”

    权策在他面上抹了一把,满手都是湿润,“你莫要担忧,我这就进去见她,她不会有事”

    在权策拔腿要走的时候,薛崇简又扑了上来,仰着脸,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出来,“大兄,还,还有……世间之大,莫过于骨肉亲情,母亲若是有了孩儿,必能打消死志,重获生机,还望大兄成”

    薛崇胤也跪了下来,深深拜倒,泣声道,“请大兄成”

    权策赶忙弯腰,将他们扶起来,拍拍他们的肩头,“你们想得深远,你们母亲定会欣慰,后事如何,我会尽力行事……”

    顿了顿,权策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不忍之色,直视着他们的眼睛,“我晓得你们的心情,若有另外选择,定不会使你们难堪”

    薛崇简用手背抹了抹自己的脸颊,一头撞进他的腹前,抱着他的腰,呜呜闷声哭泣。

    薛崇胤要冷静一些,“大兄言重了,许多事情,在多年前就已是事实,我们兄弟蒙大兄管教照拂,恩重如山,本不当再如此矫情,还请大兄莫要太多顾虑……时势如此,我与崇简会坚强面对,真心接受,绝不会有任何怨言,徒令亲者痛仇者快”

    权策对薛崇胤刮目相看,他这是在用实际行动,向弟弟们证明,他这个唯一不是王爵的兄长,还是他们的兄长。

    “好,崇胤有长兄之风,我心甚慰”

    薛崇胤得到他的认可赞许,露出个骄傲的笑容,伸手将薛崇简拉扯到身边,目送着权策进门而去。

    至于香奴和她手下的人,都只有躬身迎接的份儿,并无人敢多嘴多舌。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一道狭长的阳光涌进来,照耀在内室床榻上,将盘膝坐着的太平公主,包裹在光晕中。

    只见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在膝盖上敲打着,没有皇女贵气,也没有妇人的端庄,像是个活泼的闹腾少女,在屋子里闷坏了,有些百无聊赖。

    见权策进门来,她侧目瞟了一眼,哼了一声,拧着身子换了个方向,背对着权策,不给他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