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武后乾纲独断一生,怎会容旁人左右私生活,她变本加厉宠信张氏兄弟,不断加重他们的权力砝码,大抵也是一种冷冽无声的抽耳光反抗。

    她,毕竟年纪大了。

    “哼哼”武延基闷哼两声,没有与权策争辩。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没有张氏兄弟,也会有旁人,既然已成事实,人力难以挽回,我不勉强你接纳,但最多无视便好,莫要敌视”权策见他心结难解,不得不耐心劝说,“以你身份,朝中郡王,陛下侄孙,于公于私,都没有立场干涉此事,逞口舌之快,徒然授人以柄,有害无益”

    “宁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莫忘古训”

    武延基沉默了,冷静下来想想,权策所说,句句在理,只是一口闷气邪火郁结在胸,总觉不吐不快,却未曾顾虑后果,归根结底,是本心里没有将张氏兄弟放在眼中,站起身深深一揖,“大兄教训得是,延基汗颜”

    “呵呵”权策朗声一笑,武延基是个沉稳有度的,不像李重润,须时时耳提面命,转开话题道,“言重了,不说这些,府上小娘子的闺名可定下了?”

    提到初生的女儿,武延基嘿嘿笑了两声,欢喜溢于言表,“还没呢,预备下的,永泰都不满意,乳名倒是定下了,永泰很喜欢天水公主和万和县主的乳名,便随着她们两个做姨母的,取了遥遥先叫着”

    “唔,甚好”权策连声夸赞,入唐以来,许多辈分讲究已然凌乱,忌讳不多,慢说只随了长辈一个偏旁部首,直接从父亲名字中取一字命名的,也颇为不少,倭国的武士阶层,便因循了这一点,还升华了一下,不限于父亲,向长辈强者致敬,便取其一字,放在名字中。

    两人又谈论了些旁的,芙蕖袅娜而来,唤他们去花厅聚宴,却原来永泰郡主与义阳公主等人相处和乐,遥遥虽还只是小小一团,但不知怎的,对上了权箩的心思,哄着抱着不撒手,义阳公主便将他们一家三口留下来用晚膳。

    夜幕四合,义阳公主府歌舞升平,席间有丝竹管弦,琼浆玉液,珍馐佳肴,伴着权箩权衡还有遥遥的嬉闹啼哭声,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同在北城,与上林坊隔了两个坊市,立行坊。

    一处三进大宅,门匾上赫然写着张府两个鎏金大字。

    这里是银青光禄大夫张昌宗安顿族人的地方,光明正大。

    一道黑影轻盈如同狸猫,没有经过门户,直接越墙进了宅子。

    “什么人?”正在巡夜的护卫们,见到这人突兀地出现,骇得不轻,厉声大喝。

    那人夷然不惧,扯下面巾,训斥道,“嚎叫什么,没规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