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闵州在睡前见到闵沁素面的时候会被一种明显的对比刺痛。美人会迟暮,强者也终有落幕,当她脸上的细纹和刻入骨骼的疲倦暴露无疑,这间空旷的大房子就显得更无意义。

    “我睡了,晚安。”他站在她房间门口说。

    “嗯,晚安。”

    闵沁合上了门,也收走了沈闵州眼里的光。

    其实这趟来巍城之前,外公外婆是说了些什么的。

    临走前一晚吃饭的时候,电视新闻里放着社会新闻,总结来说是贫贱夫妻百事哀,一代的悲哀传给下一代的故事。外婆看了不住叹息说,养不好小孩就不要养,养儿防老都是假的,能把自己过好就不错了。

    她几句话一说,沈闵州觉得好笑,他竟分辨不出她在内涵谁,毕竟沈家基本全是高知高干高收入,到最后谁也不需要谁,谁也看不起谁,表面风光内里淡薄就刻在家谱里。

    结果她下一句又说:你爸妈本来是不想要小孩的。

    沈闵州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你”是指他自己。

    都是事业心那么重的人,还谁都不愿意妥协,一个不愿意回国一个不愿意出国,结果就是一家聚少离多。外婆也不知是感叹还是庆幸地说,这俩人也没时间管孩子,幸好他自觉,没长歪玩废了。

    外公跟了句闵州争气,然后就转开了话题。

    当时沈闵州坐在那里,不知道能说什么。

    母亲住处的次卧也很大,还带着一个小阳台。

    首都的夜景繁华,除了对恐高的人不太友好,这里正是绝佳的观赏点。沈闵州攀着栏杆远眺,晚风清冽,他一点都不困,清醒得不得了。

    但又好像没那么清醒,他居然在想一个十分虚无缥缈的问题:

    ——所以我存在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着万家灯火,他隐隐认定,自己以后一定不会要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