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马腾又去踢安图,被安图闪开了,他气恼道:莫说是阿云算计未成,就算真有什么,我马家儿郎也是坚决不入赘人家的。不过,今天这事有惊无险,算你小子有眼力知道保护主子,那就功过相抵吧!

    嗨!那可不成。安图不依嚷道:这得记大功。再说,小的哪有过,明明提醒过您,偏您不信么。

    马腾这才想起,早上安图的确说过卓云对自己有些想法的话。可是他觉得那丫头小小年纪,自己也只拿她当个没有娘亲教导的孩子去看,才处处周全帮她准备及笄礼,没想到卓云胆子这么大,竟然想把自己绑到床上去。回头去想,那杯酒应该是专门为他调制的,里面掺了不可告人的一些东西,才能令自己昏沉任人摆布。他现在虽然头脑清醒了,但身体里残留了药性,血气方刚的年纪要努力抵抗那种不适,还是颇有些不好启齿的。幸好这个时节衣着都厚重,还不至于太难堪让人看出他的“剑拔弩张”来。即便如此,对卓云也不能不提防了,山寨头领的大小姐,远不是她平日表现出来的那么温良无害。

    马腾在风里吹了半天,也想清楚了接下来的打算。原计划在乌岭待到年节后动身,现在看来此地不宜久留,卓云的笄礼已经圆满结束,那明天他就去辞别卓尼,也顾不上年节不年节的了,得赶紧离开。问了问安图的意见,也是和他一个想法,卓云能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坑他,多待一天还不知道会不会再生出什么幺蛾子来呢?所以,越早离开越好。其实,也不是卓云不好,相反她长的美丽动人,作为乌岭的大小姐,她还有偌大的根基来当嫁妆,未必不是男方上门入赘的优势条件。只是,马腾志不在此,他要秉承父亲的遗志,在军中成就一番事业,而对卓云的好感仅限是一种怜惜,跟男女情爱沾不上边。

    主仆二人统一了意见,决定明天一早就奔凉州城。定好行程突然惊觉,院里有些过分安静。安图一拍脑袋怨自己忘了,才把前厅乌岭人干仗的事说给马腾听。这半年来马腾对十八寨的事也算有个大概了解,一听他们内讧唯恐闹得不可开交,便折身忙往前厅跑去。

    正如马腾所担心的,前厅已经满地狼藉,杯盘桌椅摔得四分五裂,酒菜肉食也扬撒的满屋都是,几位寨主头领边收拾自己脑袋和衣服上沾染的汤汤水水,边扯着嗓子骂骂咧咧。马腾进门才走了两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地上的油汤滑倒。他在混乱里搜索卓云父女,终于在一根抱柱旁看到了卓云的身影,她弯着腰好像在忙什么,因为背对门口,马腾看不真切。这个季节天黑的早,接近傍晚时分太阳一转过山梁,屋里就暗下来,此时有点昏暗。

    拨开门口的人群,马腾小心盯着脚下,尽量避开地上纷乱的物事往抱柱那边挪。越靠近前面,越感觉到不同寻常,马腾认得是十八寨中比较有实力的几个头领,他们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是愤怒的,就像乌岭雪山里的牦牛,鼻子里呼呼喘着粗气,随时都准备着暴怒攻击的样子。而他们有意无意的围在抱柱一周,似乎是想把里面的人圈起来。马腾心下顿感不妙,挤开一个空隙便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情景。

    卓尼背靠抱柱怒目而坐,他的脸上糊满了血,看起来有几分骇人。而裸露在外的右肩以及整个右臂血流如注……而卓云拿剑一边防着虎视眈眈的几个寨主,一边逼着一个寨兵拿绢布替卓尼包扎。马腾见状,单臂一张,拨开了挡在他身前的一位头领,一个健步就走到了卓云的旁边。

    阿云。马腾的声音里不带任何责难,一如既往地轻柔道:来,交给我吧。

    卓云愤怒的望着几个寨主,对马腾点点头,吐出了两个字:多谢!

    马腾听不出她的情绪,接过了寨兵手中的绢布,正好对上卓尼看来的眼神。

    卓尼给了马腾一个安心的微笑,轻轻点头示意马腾开始。

    卓云提剑退到卓尼的另一边守护,那些虎视眈眈的头领们只能干瞪眼看着,却再也不敢轻举妄动。马腾猜测,卓云的武艺应该不弱,不然也不可能震住这群五大三粗的汉子。这丫头还真的是深藏不露,如果没有前面算计他那一件事,也挺让人刮目相看的。

    卓尼伤的不轻,从肩头往下到手腕,一条深深的伤口翻出,坦露着森森白骨。这是被利器划伤,要么卓尼避的快,要么是对手没有砍实,否则这条手臂就该离体而断了。马腾查明伤势,暗自庆幸自己学过内家功夫,这样的伤仅靠外部止血是不行的,再拖延下去经脉枯萎整条手臂就废了,只能用内力先封住卓尼身上的几处穴位,以免流血过多,然后再进行伤口处理。

    马腾暗运内力出手如电,封住了卓尼肩背秉风、肩井等数处大穴,血流逐渐减缓,再不似刚才那样涓涓长流。

    卓云横剑在胸,一边提防这他人的攻击,一边看着马腾给她爹治伤,见止住了血,她终于缓缓的松了口气。

    马腾将卓尼手臂上缠绕的绢布尽数取下,卓尼青灰着脸咬牙不吭一声,他是用尽全力在强撑。马腾也不询问他,扭头对卓云道:叫最好的医者来,最好是会缝合之术的。